第139章 陶地之争
“公子，末将瞧见有传令兵出入王宫。末将猜测多半与五国伐齐有关，公子可觐见大王，一探究竟。”衡翌知晓魏王希望通过征伐齐国得到什么好处，他也十分赞同魏王的主意。若能得到宋国之地，大魏的实力将得到极大的提升。即便不能一下便能与秦人抗衡，经营个四五载便也差不多了。
“哦？”无忌右边的眉毛挑了起来。显然，他也十分在意五国伐齐之事。“好，我这便去求见父王，看看战事是否顺利。”
衡翌送走无忌，回到房中，坐下，忽然感到有几分心神不宁。莫非五国联军遇到齐国的顽强抵抗，竟不能胜之？他摇头否定这个猜测。抛开联军远胜齐国的人数，单单燕国和秦国联手，齐国能不能抵抗尚且不好说，何况还有魏赵韩之精锐。那是因为什么？或许是我多虑了。衡翌宽慰自己，随手拿起一卷典籍，却无论如何也看不进去。
魏无忌得到父王的宣召，走进大殿之中。殿中聚齐了薛公、如耳、司马襄、魏辕等文臣武将，深得魏王赏识的将军芒卯却不在其列——他率领大魏军征伐齐国去了。无忌悄悄地坐在魏圉身后，屏息敛气，专注地听父王和大臣们议事。
“田相国，如你所料，齐国全然不是五国联军的对手，不堪一击，节节败退，已经丢了数十座城池。芒卯推测，再有十天半个月，五国联军将一举攻克齐国都城临淄，覆灭齐国，为宋君和宋国的子民报仇雪恨。”
“大魏，微臣也得到些许情报。据微臣的食客所言，此次伐齐之所以这般顺利，固然与五国联军强盛的军威，与齐人骄傲轻敌有关，还与一个人密不可分。”
“哦？一个人？何人这么厉害，竟能得到田相国如此高的评价？莫不是秦国的白起，亦或赵国的廉颇？不过，据寡人所知，秦王并没有派遣白起出征。”魏王不关心薛公嘴中的“一个人”是谁，他在意的是薛公比自己消息灵通。他轻抚颌下的胡须，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姿态。
与一个人密不可分？无忌眯起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乐毅的身影。乐毅得到燕王的重用，却不像穰侯、白起、廉颇、晋鄙、暴鸢等名将那样声名显赫。真的是他吗？无忌挺直身子，洗耳恭听。
“说起来，这个人与魏国渊源颇深。其祖上是文侯的得力大将，他自己也曾在魏国做官。后来，他出使燕国，得到燕王的器重，便留在了燕国，并被擢升为燕国的上将军，统领一国之军。他便是那位灭了中山国的乐羊将军的后代，乐毅。”
真的是他！魏无忌不由得攥起拳头。他既为乐毅感到由衷的高兴，又为魏国觉得惋惜，或者说痛惜。在魏国碌碌无为的乐毅终于获得施展才华和所学的机会，魏国却错过一匹日行千里的良驹。嗯？不对，薛公的话里好像有话。他将视线停在田文的脸上，隐隐约约发现一抹意味莫名的笑意。
听出薛公话里的弦外之音的可不止魏无忌一人。至少，他的父亲，当今魏王也听出来了。魏王冷哼一声，面色阴沉地说道：“若无魏、秦、赵、韩四国联军相助，指望区区一个小臣率领燕国之军打败齐国，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薛公可敢与寡人打赌，若魏、秦、赵、韩撤回军队，齐军必将反扑，大败燕军。”
田文笑了，然后摇了摇头。“大王目光如炬，微臣不敢与王赌。”
魏王哼了一声，目光从薛公的身上移开。“芒卯还告诉寡人，一支秦军由秦将斯离率领攻打被齐人占领的陶地。如无意外，这两日陶地已被顺利地攻克。按照约定，在灭亡齐国后，宋地由魏韩瓜分，齐地归属燕赵。为了补偿秦国出兵之功，魏、赵、韩、燕允许秦国先挑选战利品。依卿等之见，寡人现在派军前往陶地，还是等到齐国彻底灭亡之日。”
“禀大王，微臣以为应遵循约定，等到齐国灭亡后，再派遣大军接管陶地，以及其他宋地。这么做，不会给诸国任何口实，免得他们笑话。况且，齐国既灭，偌大的宋地还能插上翅膀飞走不成？”
如耳的话令魏王很舒服。魏王赞许地望着心腹宠臣，满意地点了点头。
“大王，臣不能苟同如耳上大夫的话。”薛公向面带谄媚笑容的如耳投去鄙夷的一瞥，“依臣对秦王的了解，他断无可能将吞下的肉再吐出来的可能。秦军刚刚占领陶地，立足未稳。此时大王派遣大军前往陶地，说不定秦将斯离会从陶地退出。等到齐国灭亡，为时晚矣。臣请大王三思，尽快派遣魏军接管陶地。”
“田相国差矣。”如耳瞧出魏王对薛公似有不满，鼓起勇气与之争锋。“陶地与秦地隔着魏、韩，秦王据之何用？况且，此乃五国联军伐齐之前的约定，秦王岂敢公然毁约，招来魏、赵、韩、燕的不满？齐灭之后，纵使斯离占据陶地不走，难道大王会坐视不管？”他将魏王搬出来为自己壮胆，“倘若秦王死活不肯召回斯离，大王定派出大军，让秦王后悔自己愚蠢的决定。”
如耳挺起腰板，梗着脖子，摆出绝不退让的架势。
田文的嘴角歪向一边，眼睛直直地盯着如耳，似乎在说：“魏国真的有勇气派出军队与秦军争夺陶地吗？”突然，田文哈哈大笑几声，然后冲着如耳欠了欠身。“如耳上大夫所言甚是，田文所虑不周，让你，让大王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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