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寓出来后，很长一段时间，霍祈川都处于一种心烦意乱、无处宣泄的状态，身边可靠的人大多回老家过年，在茶馆里思来想去，唯一能喊过来聊天的，只有铭哥了。
打完电话，铭哥按着短信里的地址找到这家茶馆，里面几乎没有客人，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来到靠近走廊末端的包厢里。
霍祈川正一杯接着一杯地灌茶水，看见铭哥推门进来，顺便让服务员把桌上茶水换了。
铭哥脱掉鞋子，盘腿坐上榻榻米，“霍少，你不在家里过年，反倒是一个人跑到茶馆喝茶，该说你无聊还是说你兴致好？”
霍祈川仰头灌下一杯茶，“铭哥，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你看看有什么意见。”
“说吧，你喊我出来，不就是找不着人帮你排忧解难吗？”
铭哥伸手端起一杯茶，递到嘴边，刚喝下一口，就听见霍祈川十分苦恼的声音，“我跟思柔睡了。”
“噗……”
稳重如他，在听到这句话时，还是难以避免地喷了一桌子茶水。
“你……你……你再说一遍，你跟思柔咋啦？”
说起来，霍祈川又是心烦，又是不好意思，连看一眼铭哥都不敢，“昨天晚上我喝多了，思柔来找我，把我送到她家里了，后来……我醒来就是……”
“中间发生了什么，你完全不记得了？”
霍祈川略显迟疑，“我刚刚好像回想起来一点点了，我……应该是主动亲了她。”
“亲不亲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过程，过程你懂吗？”
“我当然知道，可是……问题是我真的不记得了，倒是记得昨晚做了个有点那什么的梦。”
霍祈川抓了抓凌乱的短发，可是梦里的对象是苏缱啊，现在回想起来，他还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铭哥到底是过来人，很快便镇定下来，“这样吧，就当你们两个真的睡过了，你现在是什么打算？”
“我就是喊你来解决这个问题的。”霍祈川苦着脸，“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思柔是怎么说的？”
“她也把这个问题留给我了。本来她说的是，发生这种事情不用太在意，可是这怎么能不在意？”
霍祈川神色郑重，“再怎么说，都发生过关系了，以后相处肯定很尴尬，没有给个说法，我自己心里也过不去。”
“给个说法？”铭哥眼神一良，随口道：“大不了你们两个假戏真做算了。”
“啊？”
真的跟方思柔在一起？
谈恋爱这种事情，不是两个人互相喜欢才能开始的吗？
霍祈川摇摇头，“不行，就这样冲动开始，对思柔也不公平。”
“什么公平不公平的，感情讲究的是水到渠成，你们现在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个遍，可不就是上天注定要你们两个在一起。”
铭哥伸手拍了下霍祈川的肩膀，“霍少，你不用这么紧张，谈恋爱而已，又不是要你当场结婚，还是有回旋的余地的。”
“可是……”
恋爱也算是大事啊，总不能这么随便就定下来吧？
再说了，他最少也得确认方思柔是不是想要跟他在一起……
想到最后，霍祈川越发烦躁，真想给自己来两拳头，怎么能喝醉酒就耍流氓啊！
“你在犹豫什么？”
铭哥看着他，眼神变得格外认真，“霍少，你老实跟我说，你当初答应合约情侣的事情，是同情思柔，想帮她一把，还是因为你也有在……”
“我就是想帮思柔一把，没有别的意思，你觉得我像是那种借用合约情侣的名义，占思柔便宜的人吗？”
从开始到现在，他都只是想好好履行合约里的规则，到合约期满，他功成身退，完全没有半点多余的坏心思。
“不是。”铭哥看他这样，也跟着着急，“我想问的是，你跟思柔认识这么多年，你对她除了感激和帮助，就没有点别的？”
“别的？”
“哎呀，你这……真是个感情白痴！”
铭哥干脆开门见山，“你真看不出来思柔对你有意思？”
“有意思？”霍祈川愣了一下，随即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看着这张错愕的俊脸，铭哥真想给他的脑门上来一拳头，“不说公司上下，就说我们两个团队，随便拎个人出来都看得出思柔喜欢你。”
“不是……吧？”
方思柔喜欢他？
怎么都没有跟他提起过啊？
铭哥一眼看出来他的心思，“你自己发现不了，还指望人家一个女孩子向你告白？像思柔这种女孩子，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她是绝对不会开这个口的。”
短时间内接连扔了两个重磅炸弹给他，霍祈川有种世界观都被炸了个粉碎的感觉。
他一直拿方思柔当前辈看待，也自然地以为方思柔对他的好，都是出于对后辈的关爱，从来没有往男女之情方面去想。
就连提出合约情侣，还是形势所迫，那时候开会，方思柔也没有争取，还是铭哥帮着说话，才让他改变心意。
难道真的像铭哥所说，这么多年来，方思柔一直在试探他的心意？
当然，他也不是没接受过女孩子的告白，只是对象换成方思柔，他就陷入一种两难的境地。
“铭哥，我……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思柔她会喜欢我，我……”
“我知道。”
铭哥悠悠然地拎起茶壶，往两人的杯子里倒茶，“你要是能发现身边人的心思，现在也没思柔什么事了。”
“什么？”
“没什么，这种时候，我还是不给你添乱了。”
铭哥端起茶杯，“告诉你思柔的心思，就是帮你减少一点负担，不用顾虑她太多的感受。你想跟她在一起，她自然高兴，但是你不想，也别为难自己，思柔不愿意见到。”
接下去长达半个小时，霍祈川沉默不语，盯着跟前的茶杯，直到茶水凉透，心里依旧一团乱麻。
铭哥点了根烟，呼出一口白雾，“行了，谈个恋爱，你都要犹豫这么久，就别想着要对思柔负责了，干脆就按她说的去做，你们都当昨晚的事情没有发生吧。”
霍祈川拿起茶杯，冰凉苦涩的茶水滑入喉咙，苦得他眉头紧皱。
随后，他轻声开口：“我再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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