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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宋骁飞在颐和园会见了谭嗣同和戴小侯。三十岁的戴小侯又瘦又矮,脸色苍白,头发剪得很短,戴着眼镜,看上去怪怪的,像一位没发育好的学生,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一位军械武器专家,而且他长期喜欢独处,有点沉默寡言,直到宋骁飞请他入座,开口问起机械和枪炮方面的知识,他才口若悬河。
宋骁飞顿觉“人不可貌相”,便命司机把四轮车开过来,跟戴小侯大致说了一下新式武器的设想:利用四轮车为主体,但把外壳都换成装甲,至少用两缸蒸汽发动机,车里装两三门小口径的火炮或四五挺机枪,宋骁飞把这种火力、机动、防护三者结合的新式武器叫“坦克”。
戴小侯听了之后,如获至宝,很兴奋地说:“总统先生,我在德国学习考察时,见过四轮汽车。德国一家汽车公司的戈特利布.戴姆勒,在五年前,就发明了这种四轮汽车,我还曾经研究过汽车,每一小时速度最高可达三十六里,令人窒息。把汽车和火炮结合起来,作为武器,真是天才的设想!但现在的重炮一般太重,加上装甲,坦克的轮子恐怕承受不住这些重量,而且,这样的坦克开到田野会很容易陷进泥土里去。”
宋骁飞想起历史上最初的坦克模样,道:“四轮汽车承重不足,那就给坦克安上履带。轮子在履带里滚动,遇到沙地、雪地和泥地。宽履带把坦克的重量分散,这样车轮就像走在路上一样方便。”
戴小侯摸了摸脑袋,道:“这主意太好了,我怎么没想到呢。”
宋骁飞心里偷着乐,道:“解决了承重问题。车体两侧履带可以架突出的炮座,两条履带从顶上绕过车体,车后伸出一对转向轮,这样坦克的基本雏形就有了。”
戴小侯按照宋骁飞的意思,画了一张草图,呈给宋骁飞看。宋骁飞一看顶置炮塔是固定的,道:“坦克顶部的炮塔最好是旋转式,这样可以三百六十度攻击。能办到吗?”
戴小侯说:“没问题。加一个旋转轴承就可以了。”
宋骁飞道:“好。坦克在作战时,必须把门窗都关紧,但要考虑坦克一旦被击中着火了怎么办。里面的人要迅速撤出,如果从顶部爬出来,很容易被敌人的枪炮击中,所以最好还要在坦克底部,设置一扇逃生门,一旦坦克被击中着火。里面的驾驶员和炮手可以迅速从坦克底部逃生。”
戴小侯点点头,道:“大总统真是心思缜密,我等自愧不如。”
宋骁飞说:“我只是有这些想法。怎么做出实物来,还需要你们工程师去做。我给你们各种支持,你大概多久能给造出成品?”
戴小侯回答说:“除了汽车发动机,别的东西我们军械局现在都能造,我估计整个研发需要四五个月的时间。”
宋骁飞道:“我们发挥一下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优势,你要人给人。要钱给钱,美国总统送给我的那辆福特车,你们拿去研究,怎么拆卸都行,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你拿出样品来。为了保密起见,这事只能中国技术人员来做。你们就在圆明园的废墟场地研发,你们就吃住在那了。”
谭嗣同道:“我这两年在军械局,最大的感受就是,中国的技术人员,并不比洋人笨!大总统既然这么信任我们,我今天就代表军械局立下军令状,亲自选最优秀的工程人员,督导研发坦克,保证三个月完成研发任务。”
宋骁飞道:“只要你们研制成功了,我会交给你们五百辆汽车的发动机。我希望在明年国庆之前,看到一百辆国产坦克,这样我就可以让段祺瑞组建坦克军团。”
谭嗣同点点头,说:“我们定将不辱使命,完成这个光荣的任务。”
交代完坦克的研发任务,宋骁飞回到了总统府的官邸,刚坐下喝了口茶,席幕嫣就来拜访了,上次宋骁飞被李鸿章革去陆军总长和海军总长职务,席慕嫣以席正甫病重为由,把席幕青骗回了上海,宋骁就觉得席幕嫣太过势利,对她的印象大打折扣,但碍于她是席幕青的姐姐,还是在会客厅会见了席幕嫣。
席幕嫣还是身材丰满,面色红润,具有成熟女人的十足魅力。她那天穿一条黑色长裙,戴一顶白色西洋圆顶礼帽,脖子上挂着一条细细的白金链子,上面挂了一只小十字架,脚上一双白色长筒靴,靴筒被她的小腿肚子撑得鼓鼓的。
落座之后,宋骁飞客气寒暄道:“真是稀客,什么风把席大小姐从上海吹来了。席老爷子身体还好吧?你和幕青也很久没见了吧,我马上派人请她过来。”
席幕嫣说:“不用了,上午我已经和小妹见过了。托总统的洪福,老爷子身体很硬朗。不过你现在可是春风得意,贵人事多呀,我来北京三天了,你才有空见我。”
席幕嫣的语气里面明显含着不满,但说得含蓄,宋骁飞说:“哪里,哪里,这两日美国总统来访,所以事情确实是多了一些。”
席幕嫣道:“既然你很忙,我也不跟你客套了,免得耽误你的时间。我今天来拜访你,是在报纸中看到了美国总统赠送你四轮汽车的事情。报纸上说你欢迎美国汽车公司来华合资办汽车厂。凭我的直觉,我认为汽车将来在中国也一定很有市场。我已经收购了底特律一家破产的汽车公司,所以想请大总统开个后门,让我们收购的公司来和美国汽车公司合作建厂。”
宋骁飞看了席幕嫣一眼,道:“你的消息够快,眼光也够准。不过我现在很少插手经济方面的具体事务,你应该去找盛宣怀。”
席幕嫣温婉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玉齿,道:“我已经问过盛宣怀,他说并不知道这件事。中国目前也没有生产汽车的公司。”
宋骁飞不得不佩服席幕嫣的能力和眼光,他现在也正为中国由谁来办汽车厂而搜肠刮肚,席幕嫣就主动找上门来,她既然收购了底特律一家破产的汽车公司,确实没有人比她更合适来办这件事,他没想那么多,便做了个顺水人情,道:“这件事可以交给你来办,不过有两点你必须做到,一是把汽车厂建在天津,而不是上海。第二、明年七月之前,交给谭嗣同一百辆汽车的发动机。”
席幕嫣道:“这两条完全没问题。”
宋骁飞道:“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汽车发动机?”
席幕嫣笑道:“我是个商人,只做生意,不该问的,我一句也不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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