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京斜了我一眼，“林钊很聪明，但有时候聪明的人往往太自信，以至于他以为七叔手下的人都是饭桶，只知道打打杀杀，用命换钱。肯定没人告诉他，叶深手下的马仔，有一个精通电脑，当年能把莫叔的通讯往来一个不落的调出来，才使得莫叔在公司失去话语权，不情愿的当个只能年底分红却半分话语权都没有的话事人。”
我脑海中闪过那天早上敲开我门的那个马仔。
是他。
当年就是他立了大功。
我说呢，林钊真是卧底，不可能蠢到把东西藏在电脑里，或者藏在家里，房子是七叔安排的，我们不在的时候这所房子里进去过多少人，谁知道呢？若真是这么蠢蛋的卧底，也没资格被JC派来执行任务吧？
棋逢对手而已。
我缓缓拉上门，咔擦一声，敲得我耳朵疼。
“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坐到檀京身边，他递给我一小块苹果，我注意到他手指上有一点一点的凝固的血点，那是因为针扎后留下的小孔，稍稍一用力，就会更加淤红。
檀京咬着苹果，嘎吱嘎吱的，背靠在沙发上望着茶几上方的水晶灯说，“不过就是些信件往来。信息简单又关键。倒是没多少重点，那还不是因为他还没机会接触到核心。只是这次，梁永辉的失踪，的确跟他脱不了干系。JC那边想抓梁永辉很久了，他手里掌握了大陆很多分销商的联络方式跟老巢，甚至渠道货的接头人，联络点。抓住梁永辉，JC不知道多开心。”
“这么说来，当初七叔提出要我和他去保护梁永辉的时候，他是欲拒还迎。”我还清楚的记得，当初他根本不想去当梁永辉的保镖，觉得太掉价。
我心里忽然觉得很不是滋味。
“是啊，我们所有人都以为，当初他是为了去跟七叔求药，才不得已跟你去越南。当时我还很感激他，心里念着他帮过你我兄妹一次。不过，人情我都还了，我在河内替他挡了一刀。”檀京讪笑着说。
“你怎么会替他挡刀！你疯了吧！”我横眉看着檀京，“伤在哪儿呢！”
檀京把苹果塞我嘴里，摸了摸我头发说，“小事，早就好了，皮肉伤哪里算伤？”
我脸色很难看，半晌不想说话。
檀京打开电视自顾自地看，也不同我说话，仿佛是在让我自己置气算了。
我的确心里过不去，一想到檀京说林钊当时并非单纯的救我，不过是我这个借口来得即使，给了他机会顺水推舟罢了。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觉得难过，明明是个不重要的人。
明明跟我只是萍水相逢的人。
可我就是不舒服。
我不知道我有什么理由不舒服。他是卧底，是潜心混进圈子里的JC，他做的一切都是有任务的目的性，那他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合情合理，换了我也一样！
可我……罢了。
不重要了。
我忽然觉得困，想睡一觉，这些天担惊受怕，已经很久没好好睡了。我起身去酒柜开了一瓶红酒，倒了满满的一杯，牛嚼牡丹似的快速吞完进卧室。
在我关上门之前，檀京叫住我，“言蹊，答应哥，忘了他。”
“什么？”我有点恍惚。
“我说，你要忘记林钊。”
我没说话。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就愣在门口，一只手拉着门把，觉得门把真的好冷好冷。
檀京丢下遥控器走上前来，双手抓住我的胳膊，把我的手从门把上拉下来，让我和他面对面。他看着我的眼睛，声音温柔得比羽毛还要轻，还要柔，“言蹊，是哥不对，还没来得及教你怎么谈恋爱，以至于你什么都没学会，什么都没准备，就遇上了。”
“不要难过。我们每个人一生下来，都有不可逆转的命中注定，都有我们的不可选择。我们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谈不上恨，更不会有爱。或许这次就是最好的分别，在一开始就斩断，总好过往后痛苦。”
我急切地打断他想要继续的话，“哥，你想多了，我真的没有……”
“可你在发抖。”檀京拆穿我。
“有么？”我说我只是有点冷。
可这话说着，忽然我就眼眶很酸，我低下头，“就像你说的，我还什么都不懂。既然不懂，那就什么都不是。”
檀京一把抱住我，把我脑袋摁在他胸口位置，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后脑勺，微微叹息道，“如果哥还来得及教你，该多好。”
那时候，我以为檀京只是惋惜，从前不跟我谈男女的事情。
可谁能想到，并非如此。
……
檀京在我家休养的这几天，我关掉的手机，不想任何人联系我。向阳每天会到我家坐一会儿，若没事要处理报备，就陪檀京下象棋。
我每天都在睡觉，也每天都在半夜起来，看着窗外的月色清冷发呆。只是不太想抽烟了。
我没有刻意的去想林钊，更不去关心后果，也不知道他能撑到什么时候，七叔那边似乎在筹谋什么大计划，向阳说，叶深在全权处理这件事。
当然，这是我偷听到向阳和檀京的谈话。
傍晚向阳走后，檀京拿了车钥匙叫我出门，我这才想起来，今天是江淮的生日。
我埋汰他说，“以往你都不大喜欢去看师傅的臭脸，怎么今天这么积极了？回头大宝又对着你放屁，你又得打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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