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周怡音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她想要听见的并不是道歉。
“赵楠，我们认识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如果说你要害我，我是不相信的。”周怡音正色道：“但我非常需要你现在给我一个解释，只要……”
周怡音看着面前的赵楠，非常希望她能将实情说出来。
“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赵楠微怔，略显单薄狭长的眼睛平日里总是显得很凶，而此刻她的眼神却飘忽不定。
挣扎了一番，赵楠还是低下了头：“对不起……我不方便透露……”
“希望周小姐能够谅解。”
二人毕竟相处过一段时间，周怡音大体上了解赵楠的性格，沉默寡言，偶尔带着目空一切的厌世，像独行不服管教的狼崽子。
这样的人，逼她没用。
“你送我回张扬那去吧。”周怡音冷淡道：“之后的事，我会找白书记问清楚。”
赵楠默默地点了头，一路上二人相顾无言，车上的气氛仿佛一场无形的对峙。
过了二十多分钟，她还是没消化赵楠很可能与许宛央之间存在她不知道的联系。
工作室亮着灯。
感应门几步之遥，周怡音偏过头去看一旁的赵楠，淡声道：“你留在外面。”
赵楠看她的眼神有些失落，眉目耷拉着，远远看着像是条被抛弃的狗。
周怡音忍不住咬牙，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这么对她呢？
张扬伏案正在看设计稿、对版，忽然办公室的门从里面被人大力地关上，吓得她一激灵，抬起头的瞬间眼神还是一片茫然。
“音音？”
周怡音看着那道门，眼神里满是杀人般滔天的恨意。
张扬察觉出不对劲，起身走到周怡音身后，戳了戳她的肩膀，小心问道：“你没事吧？”
“有事。”周怡音面无表情地与她对视，将事情和盘托出。
张扬也是一脸惊讶，摸着下巴道嘟囔：“不会吧？我看赵楠不像是那种人啊……”
但对上周怡音忿忿的神情，张扬咳嗽了一声，立马帮腔道：“咳，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小心点好。”
“嗯。”
周怡音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不如还是打个电话找白泽安那只老狐狸问个清楚吧。”张扬拉了把椅子坐在了周怡音对面。
周怡音迟缓地点了点头，当即拨通了白泽安的电话。
“怡音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白泽安的语气带着一种亲切的问候感，仿佛已经彻底将她当做了自己人。
“我想要赵楠，是为了保护我的人身安全，但白书记应该也知道，我和许宛央小姐的关系向来不合……”
周怡音顿了顿，等了会儿白泽安。
没想到白泽安比她想象中更加沉得住气，愣是一言不发，静静听着。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赵楠私底下与许宛央有联系，我没办法放心这样的人继续跟在我身边。”
白泽安的手敲在办公桌上，语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原来是这样，好吧，我会处理好，不能让我们怡音对我失去信心啊。”
白泽安宽厚地笑了笑，笑声爽朗。
周怡音与张扬对视一眼，都搞不清楚白泽安的意思。
他三言两语轻轻揭过，好像并不惊讶，又仿佛是刚刚知道，但这点小事对他来说无足轻重。
周怡音如坠云雾。
许宛央会出现在考公的考场，便说明她有从政的意图，而赵楠是白书记派来的人，要说几个人之间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周怡音自然不能相信。
可现在毫无头绪，她抓不住要点。
白泽安循例问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声音一消失，张扬拍着胸口重重喘了两口气：“自从你和白书记达成合作，我每次都有种当卧底的紧张感，真差点憋死老娘。”
“你说赵楠会是许宛央派来监视我的傀儡吗？”周怡音宛如被一场白茫茫的鹅毛大雪遮住了眼睛，完全看不清任何东西。
张扬还来不及给出回答，周怡音便自我否认了：
“不对，赵楠是白书记的人，许宛央应该没那个本事请得动白书记的人吧？”
张扬跟着周怡音的思路走，越走越混乱，索性摆了摆手，粗暴地打断了：“停停停！要我说这跟赵楠还是许宛央都没有关系，跟你合作的人是白泽安吧？”
“是。”周怡音不明所以，可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让你去接近张启年的人是白泽安吧？”
“是。”
“现在你出了事，连许宛央都知道，白泽安能不知道吗？”
周怡音沉默了。
张扬挑事儿似的撇撇嘴：“他来医院看过你吗？问过一句吗？在意过你的死活吗？”
“从头至尾，白泽安就是利用你，合作只是嘴上说得好听，像他那样不知道踩着多少人爬上来的政客，早就埋没了良心，会为了自己的目的毫不留情地榨干别人的剩余价值。”
“比如你。”
张扬指着周怡音的心口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认真。
周怡音心口一窒，难受得厉害。
“音音，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你觉得白泽安是那种会顾及你的人吗？”
答案显而易见，只是谁都没有说出口。
周怡音开始对与白泽安的合作感到前所未有的犹豫，到底是不是从一开始她就选错了呢？
工作室外，赵楠靠在墙边，出神地盯着天花板。
过了片刻，她低头看了眼手机，想了想，还是给许宛央回了个电话。
看见赵楠的名字，许宛央接得有些迫不及待。
赵楠语气冷漠:“我不会帮你。”
这个回答让许宛央倍感失落，她用力抓着手机的手都在泛白，还是不肯死心：“赵楠，你别忘了你和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你凭什么置身事外？”
“哦？什么关系？”赵楠笑得漫不经心，从黑色皮夹克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了烟点燃。
白色烟雾缭绕，她眉目慵懒倦丽，鲜红的舌头抵着上颚发出冷笑，像一朵危险极了的刀锋玫瑰。
“你别装聋作哑！我的要求过分吗？”许宛央近乎歇斯底里，“我只是想要你给她钱，打发她走！”
“我没钱。”赵楠慢条斯理道。
掸了掸指尖的烟灰，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咬着烟蒂弯唇笑道，“有我也不会给叶清。”
“你……”许宛央显然被气得不轻，隔着电话都能听见她焦躁地来回踱步。
片刻后，许宛央调整好了情绪，低声道：“好，叶清的事我会自己想办法，另外还有一件事，我要你帮我。”
“什么事？”
“你不会还要拒绝我吧？”许宛央心里有些没底。
赵楠按了按有些疲倦的眉骨，淡声道：“你先说。”
“我希望你能够帮我监视周怡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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