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托孤
李济时的家眷被全部赶出去，侯云又放了一把大火。“你们看清楚了，这是我大帅钦命军师周仁寿，足智多谋，是我们大帅的得力助手！暂且留了你们一条小命，放你们去报信！你们就说，侯大狗有周仁寿辅佐，就是广西总兵亲自来，也上不了九层崖半步！”
侯大狗命人放了“信号箭”，召集队伍，该撤了！这帮人快把浔州给搬空了，个个腰上缠，脖子上挂，还有人抢了民妇牵在手里。周仁寿破口大骂：“浔州百姓何罪之有？他日朝廷军到，你当枭首碎尸！”
侯云断后，又把三十六洞七十二寨的旗子，全部插在浔州城头上。
大藤峡的盘族人，此刻还不知道，此行，侯大狗已经把三十六洞七十二寨的所有盘族人绑在了反叛的战车上。攻击军事要塞、诛杀朝廷官员、危害地方百姓，任何一条，都是不归路。
回到九层崖，周仁寿发誓：“今生绝不为侯大狗献一计！”
等梧州总兵陈敬收到告警，为时已晚，远水接不了近渴。只能同时给上司广西都司发了公文，给朝廷上了奏章，说侯大狗已成大患，烧杀抢掠，危害一方，但他无能为力，请朝廷出兵平叛。
北京的天气愈发寒冷，水泼到上地，风一吹，都能听见结冰的声音。皇上朱祁镇的病，也如同这天气，愈发加重，假若炭火一熄，就能要了他的命。御医诊治进药未停，病情不见好转，气若游丝。钱皇后、太监牛玉整日侍奉左右，无不垂泪忧伤。
夜深了，紫禁城上空飘起了鹅毛大雪，刷刷地落在地上。寝宫燃烧正旺的炭火，火光从窗户纸透出来，积雪泛起金光。突然，御医过来给牛玉耳语了一番，牛玉知道要出大事了。
“皇后娘娘，皇上想必是要问问李阁老，太子近来摄政的境况，您看要不要传个话儿去？”牛玉请示皇后，皇后也不是糊涂人，说：“快去传！
牛玉就差了小太监：“传皇后娘娘懿旨，传李贤即刻至养心殿见驾。”又对另外一个太监说：“快去请太子！”又对御医说：“想办法，务必撑到李阁老和太子到！”御医退了下去。
小太监到了内阁外，内阁灯火仍明，隐约有人私语。推门就见李贤和另两位阁老正处理公务，一小盆炭火忽暗互明。小太监推开门，入了一步，就正身传旨：“传皇后娘娘懿旨，传李贤即刻至养心殿见驾。”众人跪下行礼未毕，小太监就急急说：“李阁老，快请吧，别让皇上等急了。”李贤看了一眼两位阁臣，明白了八九分，即刻起身，整理了朝服衣帽，随小太监去见皇上。
太子和李贤几乎同时前后脚到，气氛却和往日不一样。往日走动不绝的御医、侍女已大为减少，太监牛玉早在门外等候。刚到，牛玉就说：“殿下、李阁老快请，皇上在等着呢！”
入了内室，皇后和一个御医侍奉在侧。见了皇后，皇后按了按手，示意不要动，二人只能略微施礼。因为御医用了猛药，朱祁镇呼吸变得有力起来，牛玉轻声喊：“皇上，皇上，太子和李阁老来了……”
又喊了两声，朱祁镇睁开眼来。太子和李贤立即跪下行礼。
“赐座……”随机又闭上了眼，恍惚间，朱祁镇见到了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弟弟，还有于谦……两滴热泪从眼角滚落下来。朱祁镇知道，自己的一生，就要画上句号了。
朱祁镇又睁开眼，给钱皇后挥了挥手，皇后抹着泪，出去回避了。牛玉马上退散了所有服侍的闲杂人员，牛玉本意也要走，朱祁镇示意他留下来。
牛玉服侍朱祁镇强撑着靠起来，朱祁镇说：“李阁老，朕方才看见了父皇，看见了朕的弟弟朱祁钰，还看见了于谦……朕该去找他们了！”
李贤：“皇上……”李贤欲做些劝慰，被朱祁镇阻止了。
朱祁镇说：“朕两为太子，期间坎坷，都成云烟。今日，朕将太子托付与你。先生贤能，佐我皇儿，再不受朕昔日之苦，护我大明，再不受昔日之辱。”
李贤跪地：“皇上，老臣涕零，定当鞠躬尽瘁！”
“深儿，到爹这儿来……”
朱见深坐在皇上床边，朱祁镇覆着太子的手问：“这几日，政务可否调顺？有什么感受，说与朕听听。”
朱见深回：“这些日，儿臣奉旨摄政，好在有李阁老和各位大臣指点，方才略通一二。只是有感于政务繁杂，父皇多年来事必躬亲，一定是辛苦万分，这绝非常人所能，儿臣愈加钦佩。”
朱祁镇面露悦色：“看来你这几日是用心了，往后这国家政务，你得多请教李阁老。李阁老和牛玉，都是跟随爹多年的忠心耿直之臣，是朕之肱股，国之栋梁，你可记住了？”
太子朱见深：“是，儿臣谨记在心！”
没说几句话，朱祁镇就觉得浑身乏力，喘气儿都困难，挣扎着说：“朕要下遗诏！”
牛玉大惊，跪下说：“皇上，何出此言啊……待御医悉心调理，这马上就开春儿，天儿就暖和了，皇上您的病就好了！”
朱祁镇无力的挥着手，示意牛玉。太监牛玉在案己旁坐定，准备笔录。
朱见深在床边跪了，李贤在下侧跪定，朱祁镇口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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