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皇上怕是怀疑到您身上了。”
太后却丝毫不以为意，“那又如何？莫说只是怀疑，纵是他查到了证据, 那又如何？他还能杀了本宫不成？”
徐嬷嬷犹豫了一下，“皇上毕竟是天子，若当真发起狠来, 纵是娘娘不怕自个儿有何危险，可是若报复在十四爷身上……”
“他敢！”原本淡定的太后猛地一拍桌子，苍老的面容丝毫不见慈和, 反倒愈发刻薄起来，“他若胆敢动十四一根手指头, 本宫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他遗臭万年！”
徐嬷嬷暗自叹息, 不再劝了。
这些年主子年纪越大反而愈发偏执了，饶是她也劝不动分毫, 只能眼睁睁看着主子不停得罪皇上。
“那小子情况如何了？”
“说是已经结痂了。”也就是几乎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太后听到这结果心里很是不满，“天花这种东西, 都要不了他的命？难不成当真是福大命大？”若不然为何接二连三都能化险为夷？
“罢了, 这回算他命大, 叫人先沉寂一阵, 待日后再寻时机。”
“上回乌雅常在说的那件事儿，若是真成了，那四阿哥和瑾嫔就都完了，那小阿哥必定也会惹得皇上迁怒厌弃，完全可以一次解决掉娘娘的烦恼。”
“本宫又何尝不知？不过是不愿平白叫人利用罢了。”太后冷哼一声, 又问道：“本宫叫你找的药可曾有消息了？”
“已经配出来了, 不过……娘娘确定真要给皇上用这药吗？”
“自然, 待他服下药, 本宫再想法子将那三个小子都处理了……一个无子的帝王，是注定坐不稳这皇位的，只有这样，十四才有机会夺回皇位，所以，也就别怪本宫狠心了，是他不顾兄弟之情对不起弟弟在先。”
徐嬷嬷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想，若非主子还念着那一份母子之前，恐怕当真会直接想法子弄死皇上了事。
或许在主子看来，她这般已是顾及了一份母子情，可在其他所有人看来，都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便是自己这个伺候了几十年的心腹，也实在难以理解这份偏执，说句大不敬的话，有时她甚至觉得，主子是不是早就已经疯了。
毕竟是在宫里浸淫了大半辈子的，这回太后有意隐藏，饶是四爷下了死命令，底下的人也未曾能抓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这样的结果当然不能叫四爷满意，一日查不到线索，便一日不能将隐藏在弘昭身边的毒蛇揪出来，也就是说弘昭仍旧时刻处于危险之中，这叫他如何能不惊不怒？
陈瑾瑜也觉得很是无力，她亲自看遍了永寿宫上上下下的所有人，原期盼自己的直觉能给点线索，可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动静。
或许是因为那人的恶意不是冲她自身，也或许，那人根本就不在永寿宫内，而是通过其他什么手段间接让弘昭接触到了病原。
真相究竟如何眼下根本无从得知，而也正是因此，四爷更加坚信幕后主使定是他那额娘……不，他如今连一声“额娘”都不想再叫了，她不配。
无疑，他不信有其他任何人能做到这个地步，连他这个皇帝都查不到线索，除了她这个在宫里经营了几十年的女人，还能有谁？
好在弘昭的病情正在一日日好转，这也算是个安慰了。
等到疥癣全部自然剥落，死一般沉寂了许久的永寿宫才总算是放晴了，前后拢共个把月多些的功夫，四爷和陈瑾瑜这对父母却是都瘦脱了相，叫人不禁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罢了。
饶是天底下最尊贵最有权势的帝王，在幼子跟前也不过是个慈父。
几位太医日夜操劳这么些日子，原也就都年纪不小了，这一场仗打下来更显得苍老了许多，心情极度大好的四爷自然不会亏待了他们，向来崇尚简朴的他很是大方了一把，赏赐了许多好东西下去。
而最大的功臣李铭，更是不会落下了。
四爷和陈瑾瑜已经从皇后那里得知了他的情况，知晓他如今最挂心的是什么，便按着当初皇后的许诺照办了。
“你女儿如今还小，且先不急，总归这事儿本宫记下了，日后定会为你女儿寻一户好人家。”陈瑾瑜如今心里对他满满都是感激，当即郑重许诺，“亏得你开的方子才救回了本宫的儿子，这份恩情本宫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日后无论如何必定护你女儿一世安稳周全。”
四爷接着说道：“你儿子且先叫他在国子监学着，恰巧瑾嫔娘娘的父亲是国子监祭酒，自会照看好你的儿子，待日后你儿子若有本事，朕自会赏他一份前程，纵然资质平庸些，朕也会叫他一辈子过得富足。”
李铭如今已是心满意足，立时恭敬叩拜，“谢皇上、瑾嫔娘娘大恩！”
“本宫听皇后娘娘说，想叫你留在本宫身边，你是如何想的？”
“瑾嫔娘娘若不嫌弃奴才学识浅薄，奴才自是愿意伺候娘娘和小阿哥的。”
陈瑾瑜笑了，“你这学识可并不浅薄，如此日后你便好好照看小阿哥罢，其他的事也不用你操心，只负责小阿哥的健康就好。”
“是，奴才遵命。”
“这么些日子你也不曾好好休息过，如今总算是可以安心了，先去好好睡一觉吧。”四爷看着陈瑾瑜尖得能戳人的下巴很是心疼，“可得好好补补了，这都瘦成什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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