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反复无常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魏无忌再也忍受不了等待的煎熬，决定派人去见杨燊。他还没来得及下达命令，杨燊带着门客回来了。魏无忌一个箭步窜过去，用沙哑颤抖的声音问杨燊磋商的结果。杨燊觉察到主人的焦急，直截了当地答复魏无忌赵国、燕国使臣以魏王将陶地送于他们，不肯让于秦王，秦国使臣坚称陶地是秦军讨伐齐国的战利品，魏王言而无信才落入魏国，魏王畏惧秦王，转而将陶地送给赵王、燕王，意欲离间秦国和燕国、赵国的关系，请赵王、燕王切莫上当。魏王斥责秦国使臣一派胡言，声称宋地理应由魏国、赵国、燕国瓜分，与秦国无关。燕国使臣和赵国使臣对视一眼，说秦国休想挑拨东方诸国的关系，最好识相地退军，否则明日魏、赵、燕三国联军全力攻击秦国大营，让他们有来无回。
魏无忌暗暗叫好。燕国、赵国的主张虽与他的初衷不尽相同，导致的结果却一致。“后来呢？”他忍不住打断杨燊，急切地问。
“秦国使臣见讨不到便宜，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走着瞧’，也不行礼，扭头便走了。大王笑吟吟地向燕国和赵国使臣道谢，等他们客套之后，话锋一转，问‘若秦军不退，当真要派军出击吗？’赵国使臣问大王何意。大王解释说‘当真如此，寡人马上传令晋鄙上将军，调集人马，便于配合燕赵大军。’杨燊见秦使臣无功而返，燕赵使臣坚决同打我站在一起，担心公子等得太久，连忙回来向公子复命。”
魏无忌点点头，说声辛苦，让杨燊和门客下去休息。区区弹丸之地便可以让燕国和赵国甘愿冒与秦国撕破脸的风险吗？从表面上看，确实如此，但是否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呢？魏无忌认为存在，却百思不得其解。这个时候，肆申进来了。魏无忌以为他是向自己汇报今日魏、赵、燕、秦磋商谈判的情况，没料到他说的却是另一件事情。
“公子，十七名少年皆愿意听从公子的安排，前往其他六国获取情报。肆申见公子忧心大魏当前的局势，无暇他顾，故没有及时向您禀报。”
“瞧我这记性，险些将这件事情忘了。”魏无忌懊恼地跺了跺脚，“他们虽心甘情愿做大魏的奸细，但尚需训练、教导、考验。我打算请先生悉心教导他们，半年之后，对他们进行考核，合格之人委以重任，不合格的留做他用，空缺的人选再挑选少年填补。先生以为如何？”
肆申赞许地点点头。“公子所言甚是，肆申必竭尽所能训练这些少年，不负公子所托！”
“有劳先生了。”暂时抛开严峻的局势，魏无忌感到一阵轻松。然而，几个呼吸后，他又主动回到这个问题上。“先生大概已听说谈判的结果，以为魏冉会撤军吗？”
肆申摇了摇头。“魏冉自领兵作战以来，鲜有败绩，极少吃亏。若无功而返，他未必就此作罢。”
“先生是说，大梁城势必遭受战火，大梁百姓将不得安宁？”魏无忌一方面渴望痛击秦军，一方面又担忧大梁和大梁的百姓，陷入自相矛盾的境地。
肆申又摇了摇头，抬眼望向魏无忌。“公子忽略了一个人。”
“谁？”
“燕国上将军乐毅。”
“乐毅？”魏无忌捕捉到一丝灵光。“先生的意思是乐毅将阻止战争发生在大梁城下？秦军主力在此，不与敌人正面交锋，乐毅想做什么？”他眯起眼睛，随即猛地张大瞳孔。“林城！若魏冉执意不退军，乐毅可能派军进攻林城的秦军！秦大良造对燕上将军，白起对乐毅，两大绝世名将针锋相对，必将有一番苦战。然林城的秦军乃疲敝之师，燕赵之军为虎狼之军，白起恐遭败绩。哈哈——，妙，妙，实在是妙！对于秦王来说，损失些许军马或许不足以让其心痛，若折了大良造白起这位天纵之才，嘿嘿——，接下来我们就静静地欣赏一出好戏吧。”
肆申认为乐毅是秦魏之战最大的变数，却不像魏无忌想这么多，想这么深。听了魏无忌的话，他不禁赞同魏无忌的眼光——若乐毅派兵进攻林城的秦军，魏冉和秦王都将坐不住，围困大梁的秦军必退！他的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当今大王严禁魏无忌踏足朝政和军务，但下一任大王若重用他，大魏不是依然有极大的可能与诸国争霸吗？想到这里，肆申也激动兴奋起来，尽管原因与魏无忌不尽相同。
事态的发展印证魏无忌的预测，也间接证明他于兵法之道委实有极佳的天赋，结合林城之战，足以说明在某些方面，他已经可以与当时名将相抗衡。奈何，他遭受魏王的猜忌，被“禁囿”在大梁城中，犹如虎落平原，龙游浅水，根本没有施展才能的机会。
秦大良造白起被困在林城之中，外有燕赵联军猛烈攻城，内有魏国百姓伺机捣乱，饱受内忧外患的困扰。又一次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折损数百将士后，他突然想起那个只带一名侍从来秦军大营见他的魏国公子魏无忌。他一直觉得自己高看了魏无忌，现在想想，似乎小看这个年轻人了。他试图用魏无忌激励自己，思索出退兵之计，却徒劳无功。生平第一次，他感到力有不逮，急需帮助。他派人分别向秦王和魏冉求援，言词委婉，清晰地描述了秦军面临的严峻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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