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寒初珞彻底气结。
“你……罢了。”
他半天都无法从自己脑子里找到一句反驳,只得叹着气想:若是“他”在,肯定能想出更好法子,不止能帮到宁远,还救下那些人,也能让宁远不背负骂名,让一切的结果都不必如此惨烈,也能让这场夺印战少死些人……奈何,罢了。
寒初珞心下一声长叹,流于表面的火气到是散了不少,只剩不知道回皱眉长叹。
“呵。”
可惜他方才想罢,沁睚忻又再度从他脸上看穿了他的想法。
“你脑袋里肯定又在想,命魂如此,命魂那般,区区神魂,根本不能与命魂相提并论,甚至不如天魂诸如此类。”
“……”
寒初珞不知道自己是第几度哑了,半晌后才抬手抹了一把藏不住事的脸,无奈改问:“从泊水开始,就是一场又一场数十万人之间的厮杀……你看了那么久,可看够了?”
“姑且。”沁睚忻模棱两可。
“既然看够,那就走吧?”寒初珞道。
“我凭什么听你的?”沁睚忻道。
“……”
寒初珞又给狠狠地噎了一下。
半晌,他终于叹够了气,憋出一句。
“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你猜。”
“……”
“也罢。我差不多看腻了夺印战,是时候换个地方了。”
“……”
“不过,寒初珞,我可以告诉你——”
“什么?”
“情况与你方才的所思所想正好相反。”沁睚忻说,“开天宁家的夺印战根本未至终盘,不过只至中盘而已……”
……
左洛,宁远大营。
程城方烧了她的大营与兵卒,正志得意满的策马至事先定下的汇合点,便见到到洛水及其两岸不符合常理的惨状。
从未汹涌的洛水竟然卷起了滔天大浪,仿佛汹涌的泊水那般。
奔腾来的大浪拓宽河面足有数丈,这条八郡最温和的江水成了一个骇人的恶鬼,毫不留情的将两岸的兵卒都吞噬进腹中。除开早一步渡水的人以及在等程城汇合的宇烠等人,其他人皆被吞没到了水底,成了肥鱼的食饵。
“这不可能!”尽管宇烠方才已经察觉到洛水的异象并差人去传令,依旧晚了一步,麾下自是损失了无以计数的兵卒。
他目睹惨状不禁失声道:“洛水怎么会如此?洛水不该如此!”
“这、这……”程城亦是失声。这不见一丝血腥的骇人杀戮,让他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半晌才勉强定下了心神,压低声音问宇烠,“将军,现在不是还在‘春季涸水季中’吗?若属下没记错,应该至少还有十日……还是属下愚钝,记错了时日?”
程城未曾记错,宇烠亦是同样,只能默然不答。
他脑中为千头万绪搅成一团乱麻,根本毫无头绪。
想他花费无数心血精研这“两门一水”的地形,却没料到在天象没有任何异样之时,洛水春枯涸季会提前结束。
且不止提前了一、两日,而是整整提前了将近一半的时间。
“斥候!”宇烠回神后立即吼道,“速去清点折损,我要知道麾下还能多少用的兵力——速来报我!”
“是、是!”传令兵逃过一劫,为同袍悲恸同时亦是惊慌得手足无措,他策马跑出两步竟然从马上跌了下来。
“将军,我去!”程城不由分说一扯自己战马缰绳,直接跃过那人,亲自去清点人数。
程城到底是宇烠的亲信,本事非寻常传令兵能及,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将军,这大水着实可怕。”他沉痛道,“麾下有一部分被困在对岸,大部分的兵卒却都被大冲走了。手边能用的兵力,估摸只剩三万了。”
“什么?!”宇烠失声,“只剩三万!?”
他的脸色登时难看至极。
虽然他帮宁圩整合被冲散的中军时刻意只选了精锐,而让剩下那些自生自灭,却也集结了小十万之数。加上他蛰伏左边营时让自己的人手以“新兵”的身份被派往各大营的人数,刚才又已调集到了一起,总数至少也该逾十五万了。
这些兵力在他突袭宁远大营时几乎没有折损,按道理可以用很久,久到足以让他途中入局却能颠覆眼下的局势,将优势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水,五成折损,余下三成已经抵达右洛,他们手边既没有渡河用的船只亦没有架浮桥的木头,即便他们想过河来救主将,也会被这不似往日的汹涌洛水卷走。等洛水平稳下来再寻到船只渡河,定然不知要花多久,那被困在右洛的兵力等于废了……
转瞬之间,宇烠手边竟然仅剩二成兵力,简直如同晴天霹雳,若是这个时候再遇到敌袭,胜负结果可想而知。
宇烠心下已经慌了,只是面上藏得不露分毫。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程城将惊慌写在脸上,满眼忐忑地等着宇烠拿主意。跟他一样侥幸保住性命的兵卒亦是想问同样的问题。可宇烠难看的脸色让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出,更不用说出声了。
宇烠张了张嘴,而后又闭上了。他本想说“容我想想”,可是连将这句话都都会动摇军心,他根本不能随便开口。
大约小半柱香内,宇烠竟然只能盯着洛水那翻涌的大浪,无法从思绪里找到一句能说出口的话。他的周遭也好似渺无活物一般,就连程城都在问完后沉默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