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万眼晴眯了眯：“你呢？你是怎么受的伤？看上去，你伤得很严重。”
刘元点点头：“有一个地方，叫做宣风林地，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嗯！宣风林地，冬流火，夏雨雪，据说，那里藏着一件宝物。”
“什么宝物？”
“我也不太清楚，这应该是一个年代久远的传说了……那儿究竟藏着什么宝物，很多人的说法都不一样，有人说是道家至宝，有人说是魔教典藏，但到底是什么，我确实不知道，不过……本派魔尊知道，这个秘密，历代魔尊口口相授，却从来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刘元点点头：“那杨桀呢？他现在已是代魔尊，他知道么？”
老万眼睛眯了起来：“不一定，魔尊肉身泯灭，元神被镇压时，杨桀并不在场，想必，他是不知道的，再说了，当时也轮不到他。”
“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本教之中，能有资格知道宣风林地秘密的人，都战死了。”
刘元点点头：“看来，这个秘密，很难解开了。”
“未必，蜀山派将魔尊镇压在锁妖塔中，说不定，他们也在打些什么主意，……不过，魔尊是不会向他们屈服的。”
刘元点点头：“人生除死无大事。”
老万又道：“你是怎么受的伤？”
刘元咧了咧嘴。
是啊，怎么受的伤？
他忽然想起了在宣风林地时，与自己斗在一起的唐碗那双又黑又亮的眸子，桃花般的脸蛋，和他深深爱着的那个女孩一模一样。
她叫唐晚。
她叫唐碗。
冥冥之中，真是自有天意。
刘元的眼神亮了起来，唇边起了笑意：“万堂主，那两个抱月观的人……不会给你惹来什么麻烦吧？”
“不会，你应该看到了，我处理事情，通常又快又干净……我做事情一向不喜欢给自己留麻烦。”
刘元点点头：“那倒是，你藏身在这儿，做事若是拖泥带水，就算是有十条命，怕是也不够丢的。
我实在想不到，在这儿，居然还能碰到自己人。”
老万忽然笑了：“你一进店，我就知道你是自己人了。”
“哦？为什么？”
“不为什么。”
“也是，那……再见？”
“再见。”
……
……
这个时候，夜已经很深了，除了一些“特殊职业者”，想必，大多数人都已经入睡了。
天下间的城镇。
概莫除外。
一条阴冷的小巷里，忽然传出一阵哭泣声，咒骂声，以及一个男人嘶哑的嗓音：“臭表子，老子花了钱给你，图的就是一个乐，你还拿腔拿调，装腔做势，既然开门做生意，还装什么良家妇女？”
接着。
一个女人哀哀嘁嘁的抽泣声响起。
刘元走了过去。
他立刻明白了，那个紧紧揪着女人头发的男人口中的“生意”。
刘元皱了皱眉：“放开她。”
满脸横肉，左手中指戴着一个又大又重的劣质铜戒指的胖男人，斜眼看了看刘元，嘴角带着一丝冷笑：“你叫我放手？”
“放手。”
“好！”
胖男人口中应着，手下却没放松，原本揪着女人头发的手，反而更加用力了，他伸手拽着女人的头发如老鹰捉小鸡般，将女人扯了个踉跄，接着，又用力一推。
女人疼得泪流满面，摔倒在地。
刘元脸上毫无表情。
他上前几步，将肩头耸动，不停抽泣的女人从地上扶了起来：“无论如何，男人都不应该打女人，有话，可以好好说。”
胖男人盯着刘元的跛脚，眼睛中闪烁着又冷又贼的光：“臭跛子，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来管你家西门大爷的闲事？”
刘元表情平静：“不敢当，在下只是想请西门大爷高抬贵手，放过这个姑娘，无论如何，做人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好。”
“去你娘的！”
话音才落，自称西门大爷的胖男人，“呼”的一声，抡起坛子般的拳头照着刘元的腮边捶了过来。
“呼！”
刘元喃喃道：“唉！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天生就不讲道理？”
他不想以暴制暴。
可是。
没办法。
有时。
以暴制暴却最有效。
刘元伸出手掌，突然就将胖男人的拳头握住了，他只是微微一用力，“西门大爷”就立刻发出了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哎呦……哎呦，大爷……疼，大爷饶命。”
黄豆粒子般的汗珠子，瞬间从胖男人的额头滚落下来。
刘元的口气极温柔：“西门大爷，我觉得，凡事都好商量，都是不必发脾气的，你觉得呢？”
胖男人眼角突突直跳，一边哀嚎一边拼命点头：“……好商量。”
“嗯，这就对了，接受了人家的服务，就应该给钱，就也是天经地义的。”
“……哎呦……天经地义。”
“不错，那，西门大爷，你还在等什么？”
胖男人痛得五官移位，他赶紧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只银袋，递了过来。
刘元掂了掂。
沉甸甸的。
他故意道：“大爷，这点银子，看上去似乎少了些。”
胖男人大惊，苦着脸道：“大爷，这银子，足以买一条大牯牛了。”
“真的？”
“真的，小人不敢说谎。”
“那，对于西门大爷这样的有钱人，一晚上花掉区区一头牛，想必，是九牛一毛的。”
胖男人快哭了。
刘元再多说一句，他必定会立刻痛哭起来。
“呵呵！”
刘元一笑，松开了手，胖男人立刻像受惊的兔子一般，朝远方跑了过去，三跳两跳，消失不见。
女人已经停止了抽泣，她瞪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刘元。
刘元将银袋递了过去：“给。”
女人咬着嘴唇，拼命摇头。
“拿着。”
依旧摇头。
刘元看着相貌清秀，颇为不俗的女子，叹道：“拿着！你不拿着钱，又何必……”
刘元的话说了半截，突然收住了。
因为，他意识到，自己虽然说的是实话，却是伤人的。
实话往往伤人。
远不如假话美丽动人。
刘元拖着跛脚，向前一步，走到了女人面前：“拿着吧，人生本来就很不容易了，我也是穷人家的孩子，有时候，没钱，真不行的。”
女子咬了咬嘴唇，脸上突然飞起两朵红晕。
她眨眨眼，接过了银袋，细声细气道：“谢谢你，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实在无以为报……唯有……唯有……”
后面几个字，几若蚊鸣。
不过。
还是清晰地落进了刘元耳中。
刘元心中叹了一口气。
他忽然很想骂人，很想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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