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元年，三月十一。
今日赵桓没让赵环代自己上朝，有一件事情需要他亲自出面处理。
因为各地天机楼的初具规模，成都府知府的一封请辞奏表，已昨夜抵达汴京。
赵桓当时看到这封请辞奏表的时候，心情那是相当的复杂。
“朕何时暴虐如斯，只是因为两个观政知士之死，就吓得成都知府连忙上书要跑路？”
这奏表已经过中书省，今日庭议此事。
以张邦昌这个太宰为首的一伙人，极力赞成成都知府的请辞奏书。
成都乃大宋首富之地。
其十二月市闻名瑕迩。
从宽猛治蜀起，成都府便呈现一副勃勃生机，万物竟发状态。
成都知府那可是一个富得流油的职位。
至于两位观政知士之死，与此刻的成都知府有没有关系。
这不是他们所需要考虑的东西。
人死了，总得有人出来背锅。
特别是胡唯二十八口灭门惨案，在皇家天机报的报道下。
汴京城大受震动。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如果能拿下成都知府这个富得流油的位置，让自己人上，那实在是太好不过。
所以今日一开朝，以张邦昌为首的赞成派，和李纲为首的反对派就吵得不可开交。
张邦昌只以利益至上，根本不在乎其它。
李纲则持法不责枉，不以事件导向做出轻率决断为由，坚决反对。
赵桓坐在龙椅上，看着朝下打嘴仗，吵得脸红脖粗的众生相。
这会心里不免有些悲凉。
这就是大宋，自王安石变法失败之后的政治特色。
这些大宋的政客，他们变得无比的天真、可爱。
反正只要你不是我们一伙的，你说什么我们都反对。
政客的这种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漫烂，从来不顾及所谓的国家大事。
也从来没看过一眼，民间的疾苦。
赵桓看着眼前这熟悉的场景，仿佛梦回刚来的那会。
这场景，实在是太相似了。
大家都没变。
赵桓一掌重重地拍在龙椅的扶手上。
“砰”的一声巨响，让满堂的文武百官纷纷噤言。
赵桓可舍不得拍碎这龙椅，要不然还得掏自己的银子修。
上个月官员的工资可是发了，国库仅剩的那点银子。
三司可拿不出钱给他再弄张椅子，那赵桓就只能自掏腰包。
赵桓起身怒视百官。
“成都知府请辞一事驳回，官想不当就不当的吗？”
赵桓重重地吐了口气。
“罚俸一月，令其反思。汝之如此，置成都府百姓于何顾。”
赵桓特意对正在书写的专用秘书，交待了一句。
“这话圣旨记得都誊写上，不要遗漏。”
扣钱的事落实后，赵桓这才接着道。
“成都府能有此繁荣景象，朕知成都知府不易。其地理特殊，加之现有富饶必遭邻邦窥视，朕特赐便宜行事之权。”
赵桓一罚一奖之后，也不宣布退朝扭头就走。
百官们目送自家皇帝这特立独行的风格，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便宜行事，这四个字的轻重人人都知道。
成都府曾经有过此特权，后又被中央收回。
现在赵桓又独断专行的再次丢出去。
这是赵桓对成都知府，莫大的信任与恩赐。
成都府再次又成为大宋各府之中，那最独特的存在。
李纲看着赵桓消失的方向，这会心里忍不住有些羡慕那成都知府。
他在这朝堂争斗之中，有时候不免有些心累。
在赵桓说出便宜行事四个字的时候，李纲都心动了。
他想去成都府那自由之地，当一知府也不想再在这朝堂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
起码那里可以任由自己，挥洒心目中的报负理想。
可是在这朝堂，李纲清楚地感觉到了。
赵桓已经不稀得跟他们玩，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百官试图糊弄皇帝。
可是皇帝脸上有时候分明的写着糊弄百官，还是一点都不带掩饰的那种。
李纲有时候看到蒸蒸日上的天机楼，在心里十分恼火地腹诽自家这个女婿。
简直太不当他这个老丈人当回事了，赵桓就任由自己在朝堂百官这个泥坑里打滚，折腾。
赵桓根本没有要带自己玩的意思。
不过李纲心里也明白，自己现在对赵桓起的作用有多大。
如果没有他，那现在百官与赵桓之间应该早已经水火不容。
这其实不是一件好事，李纲知道的。
所以只能默默扛下所有。
赵桓正在回御书房的路上。
让成都府便宜行事，这是昨晚所有内史们商讨出来的结果。
并不是赵桓脑袋一热拍板决定的。
成都府虽然没有括田所。
道君皇帝不敢祸祸自己这个赋税重地，成都府附近可是有三座天机楼。
成都知府哪怕脑袋一热，想要跟赵桓来个自立为王。
赵桓通过传送阵，也能分分种教他做人。
便宜行事的自由，在赵桓这里只是相对的。
此时此刻的大宋，已经不存在任何天高皇帝远的角落。
只要赵桓愿意，他成都知府晚上在床上坚持几分钟，跟谁？
赵桓都能在他完事的当晚，就能收到这个情报。
这个算是给天下官员一个表率。
你做得好，百姓安居乐业。
大宋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官家。”
曹妙婉款款深情地接过赵桓脱下来的龙袍，她已经很久没给赵桓更过衣。
最近赵桓回御书房，都是在忙着处理国家大事。
两人之间的相处机会，明显比以前少了这么多。
曹妙婉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虽然现在内史们多起来了，她跟田芸芳也没那么忙了。
可是曹妙婉真怀念当初，和赵桓朝夕相处的日子。
那时候，只有四个人。
赵桓也在那一张桌子上，和她们一起办公。
可是现在赵桓根本不着家，哪怕回来睡一觉也用不着自己更衣。
夫人们都抢着给赵桓做这个工作。
赵桓看着有些清瘦如同闺中怨妇的曹妙婉，把她抱着顶在御书房的柱子好好唇枪舌战了一番。
“今晚给朕留门，朕来陪陪婉儿。小芳和夏氏姐妹你也去偷偷告诉她们，让她们洗白白等着。”
赵桓在曹妙婉的耳边，轻声耳语道。
“朕等下还得出门一趟，有件非常着急的事情，等着朕去处理一下。”
“好。”
曹妙婉紧紧地抱了一下赵桓，拿着龙袍欢天喜地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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