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白满意地起身，一回头就发现闻昭衍还坐在那儿，眸底思绪明明暗暗，不知在想什么。
莫白戳了戳他的膝盖：“你在发呆吗？”
闻昭衍回过神来，神色有些复杂：“看完了？”
莫白点点头：“看完了。”
闻昭衍‘嗯’了一声，便收起智脑，关掉投屏，准备起身离开。
他坐着的时候还好，可以和莫白平视。
一站起来，在小孩儿眼里，就跟一座山似的。
他沉默地往外走。
莫白看他沉重地背影，一脸莫名。
怎么觉得闻昭衍情绪有些不对劲？
难道是精神识海又不舒服了？
也是，还是前几天带他泡的许愿池，都好几天了。
嗯……那今晚再带他去泡泡吧。
晚上。
疗养星的夜空很美，但却早已经看习惯了。
用能源模拟的四季轮替和夜幕星辰，日复一日，没有其他变化。
住得久了，同样的风景看久了，自然也会腻。
如此美好的夜空，也只有莫白会欣赏一二。
他控制自己的神魂从身体里飘出来，前往隔壁庄园。
庄园外，管家带着护卫正在恭恭敬敬地给许愿神上香。
自从管家发现拜过许愿神，第二天闻昭衍精神识海就开始好转后，他每天晚上必做的事情——就是带着庄园上下的护卫烧香拜神。
大皇子殿下那天虽然说了下不为例。
可第二天的时候也没再叫他们把香炉搬走了。
在管家看来，这是一种默认的行为。
不过他还是不敢明目张胆，只能继续在半夜偷偷摸摸地拜，免得落人口实，说到底大皇子殿下现在的处境还很不好。
莫白一走进来，香炉里的烟就自动往他所在的地方飘去。
莫白吸了一口，很满足，然后从香炉上面飘过，直接去找闻昭衍。
房间里没有灯，四周一片昏暗。
男人躺在床上，冷峻的五官在黑暗中看不太真切。
闻昭衍受精神识海折磨，一直以来都睡得不安稳，很少会进入深沉睡眠的状态。
但今晚却有些不一样。
恍惚间，他看见了一人面带微笑地朝他走来。
少年长袖广襟，黑发及腰，精致的眉眼似上等墨宝，浅笑盈盈，极为勾人。
闻昭衍看着他，视线追随着少年的一举一动，看着他从自己身旁走过。
闻昭衍出声轻唤：“莫黎。”
少年却没有转身径直朝前走去，然后越走越远。
但闻昭衍的耳边，却清晰地传来一声——
“叫我干嘛？”
闻昭衍猛地睁开眼，漆黑的眸子在黑暗中对上一双清亮的视线。
他还在房间里，在熟悉的床上。
而少年则坐在床边，用奇怪的目光看他。
闻昭衍：“……”
反应过来刚刚是在做梦的闻昭衍，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
莫白双手环抱胸前：“你刚在做梦？”
闻昭衍：“……嗯。”
莫白表情更奇怪了：“那你喊我干嘛？你梦见我了啊？”
闻昭衍：“……”
闻昭衍面无表情地起身，穿衣，扯开话题：“你怎么来了？”
莫白见他不回答，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说：“ 不用穿了，我们去游泳池。”
闻昭衍动作顿了顿，又把衣服脱掉，换上了泳衣。
莫白绕着他走了一圈，视线上上下下地在打量他。
闻昭衍被他直白的目光看得浑身都有些不对劲，问：“怎么？”
莫白收回视线，语带羡慕：“你身材真好。”
再想想自己现在的身体，六岁。
遛鸟都没人要看的年纪。
哎。
莫白一拂袖，轻飘飘地从窗户飘了出去。
完全没注意到，留在原地的闻昭衍身体僵硬，耳朵一点一点爬上红晕。
等闻昭衍出来的时候，莫白已经泡在许愿池里了。
闻昭衍和烧香拜神的管家、护卫迎了个正面。
闻昭衍：“……”
管家、护卫：“……？”
管家和护卫连忙把东西往身后藏。
不是吧，又被殿下抓个现形！
等等，殿下穿的是什么？
管家语气小心：“殿下，您穿成这样，是要……”
只穿了一条泳裤的闻昭衍面无表情：“游泳。”
管家：“哦哦游泳，游泳？”
半夜游泳……会不会太奇怪了一点？
闻昭衍：“有问题？”
管家：“没有没有！您去，您去。”
闻昭衍：“嗯。”
丢下一句让他们早点睡后，闻昭衍就朝泳池走去。
管家等人也晕乎乎地赶紧走了。
闻昭衍下了泳池，就见莫白抱着小蓝和小绿这两只残缺的小人鱼说着什么。
见他下了水，两只小人鱼很害怕，立刻就往角落游，不敢和他靠得太近。
闻昭衍早就习惯，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问：“必须晚上才行？”
莫白说：“白天泡也行的，你想白天泡的话。”
闻昭衍‘嗯’了一声，说：“那你下次可以不用晚上来找我。”
这样也不会影响少年的睡眠。
他还那么年轻，多睡会还能再长高……
结果，这话才刚说完，就听后面传来一道颤巍巍的、极度恐惧的声音：“殿殿殿殿下，谁谁谁晚上来找您……”
闻昭衍回头一看，就见老管家捧着一条浴巾站在岸边不远，此时身体都是在打着颤儿。
他来给闻昭衍送浴巾的。
一双老眼却在游泳里看来看去，死活看不到一个人影。
可闻昭衍刚刚的话，很明显，在对着什么人说的。
管家腿一软，险些要哭了：“殿殿下，这里没、没人了吧？”
这一刻，他都不知道是害怕殿下是不是又精神分裂，还是在害怕什么虚无缥缈的鬼了。
闻昭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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