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全轻轻地将御书房的门带上，对其他战战兢兢的宫人打了个眼色。
这几日，皇上的心情非常不好，他们这些在跟前伺候的都察觉出来的，做事越发小心翼翼，谁也不想去触霉头。
今天是镇国公齐墨远大婚的日子，陈全发现皇上的心情更加阴沉了。
此时，在暗室中的赵衡面色冷凝，他看着挂在墙壁上的画像，这里有无数的画像，全是他这些年亲手画的，里面的人时而笑容明媚，时而嗔怒，她好像还活在他的身边一样，从来没有离开过。
但今日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彻底地失去了。
“皇上，那对佃户夫妇入京了。”暗室外，龙卫的声音传来。
赵衡眸色微沉，“立刻带朕去见他们。”
“齐家二姑娘也回来了。”龙卫说。
“先去见那对佃户。”赵衡说。
龙卫将那对佃农夫妇安置在城外的庄子里，他们夫妇紧张地靠在一起，不知道究竟是谁将他们带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事。
“这位大哥，你们……到底是谁啊？不是说能够让我们看一看丫头吗？”
守在门外的龙卫面无表情，一句话都没有说。
农妇拉着丈夫的手，小声地问着，“不是丫头派人去接我们，该不会是……那家人要杀我们灭口吧？”
“别胡说，好端端的干嘛要杀咱们。”佃农呵斥道，神色却越发慌乱了。
赵衡躲在暗处观察着这对夫妇，一个人的生长环境非常重要，能够决定她被教养成什么样的人，他们是怎么养卫望泞的？
怎么能够将她养成……大胆妄为，又无比招人眼目的姑娘。
在乡下长大的孩子，眼光格局都有所限制，然而所有村妇的缺点在卫望泞的身上都没看出来，她像本来就生存在京都城，无论言行举止，都透着淡定从容。
“闭嘴，我们爷有话问你们。”龙卫之一走了进去，对着佃农夫妇呵斥。
赵衡没有露脸，只是站在帷幕之后，沉声地问着话，“长远侯家的五姑娘卫望泞，是你们养大的？”
“什……什么卫望泞。”农妇疑惑地看看向自己的丈夫。
佃户猛地摇头，“我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十五年前，你们在大火中捡到的女孩，难道也忘记了？”赵衡冷冷地问。
农妇的眼睛一亮，“是不是丫头来接我们了？”
佃户瞪了妻子一眼，当初那些贵人警告过他们，这辈子都不能对任何人说这件事，不能承认丫头是他们养大的，否则丫头会被看不起，还会毁了她的人生。
“你们认错人了，没有这回事。”佃户叫道。
“是吗？”突然，门边的龙卫手中的长剑架在佃户的脖子上。
“啊呀，你们要做什么！”农妇顿时尖叫，手脚发软地看着那把剑。
赵衡淡淡地说，“只是问你们几句话，老实回答，自然不会伤害你们。”
“你们到底要知道什么。”农妇问道。
“说一说你们养的女儿，究竟是什么样的。”赵衡说道，让龙卫将卫望泞的画像给那农妇看，“这个还认识吧。”
农妇一看到画像，立刻认出里面那个衣着鲜艳的女孩就是她的女儿，“丫头！”
赵衡问，“你养了她十三年，应该很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
“她还能怎样啊，不就是个丫头，每天不是替我们剁猪草就是下田干活，我是什么样的，她就是什么样的，只不过她命好，现在能够回去当贵人了。”农妇没好气地说道。
赵衡微微眯眼，“她识字吗？”
“我们两个都不识字，她怎么会识字。”农妇说。
佃户着急地叫道，“臭婆娘，你说够了没有。”
“咋地，我说错啦，她是去享福了，想都没有想过我们，要是真有点孝心，就该把我们也接到京都城，让我们跟着她享福。”农妇没好气地叫道。
赵衡听着里面的吵架声，伸手压住嘴角的笑意。
不识字……
如今嫁入齐家的卫望泞，和这个农妇口中的女儿，分明是两个人。
“将他们看好了。”赵衡下命，转身离开。
……
……
齐家到处一片喜气洋洋，所有人都沉浸在欢喜中，只有小连氏脸色算不上好看，看着簇拥在齐老夫人身边的女眷们，她身边显得格外冷清。
真是一群拜高踩低的人，之前齐墨远落魄，这些人一个个围着她，如今全都巴结老不死的。
她心里清楚得很，她们都觉得卫望泞进门就是国公夫人，以后这个国公府都是卫望泞的天下，哼，她倒要看看，哪个乡巴佬怎么管好整个国公府。
“娘，二姐呢？”齐阳泽来到小连氏身边，昨日二姐才刚回来，大哥吩咐他多看着二姐的，本来还看见的，怎么一转身就不见了。
小连氏因为女儿变了性子，跟齐意如还在赌气，“我怎么知道，躲在她屋里吧。”
齐阳泽说，“我去找一找二姐。”
“真是不省心的。”小连氏没好气地骂道，她替齐意如铺好了路，一切只要等皇上下旨就能进宫了，结果呢，她居然说不想进宫了。
只要她去求齐墨远，难道齐墨远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帮吗？
真是气死她了。
谁也不知道，此时的齐意如并不在齐府，而是被龙卫假扮的丫环引诱到外面，被打晕之后，送到一处屋子里。
齐意如晕晕乎乎地醒来，看着陌生的摆设，她心中大惊，“谁？”
“是朕。”赵衡从暗处中走来，抬眸淡淡地看着她。
“皇上？”齐意如大吃一惊，忙起身行礼。
赵衡开口，“平身吧，朕有几句话要问你。”
齐意如微微蹙眉，只是有话要问她，为何要将她从齐家骗出来。
“你离开京都城去江南之前，发生什么事了？”赵衡淡淡地问。
“……”齐意如的脸色一变，惊恐地看着他，“皇上何以这样问？”
“朕最近噩梦缠身，总是梦见阿宁……”赵衡低声地开口，“她是不是很介意，当初朕将你召见进宫？若是如此，你说该不该让你去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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