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姑奶奶昏迷的第五天，所有人的心上都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神经高度紧绷，没有人再过问南姑奶奶什么时候能醒来，只在心里憋着一股子气，坚信她一定能醒过来。
这些天，虽然南羡总是扮演坚强的大哥哥形象，但时间久了，他的脸上也难以避免地出现疲惫神色。
相比起来，南骁更是颓丧，眼底的暗色，下巴冒出的青色胡茬，平常扣得一丝不苟的衬衫纽扣，有好几次都没有扣齐，整个人显得魂不守舍，且狼狈不堪。
苏缱看着心疼，却找不到任何语言来安慰他，只能默默祈求上天，早点让南姑奶奶回来，这样四爷才能真正地重新振作。
这天，南骁终于肯主动跟她说话，“你不用总是跟着我。”
苏缱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看向南骁，愣了一会才开口：“我……我跟着你不是应该的吗？”
“你不用准备期末？”
“考得差不多了，还剩下两门功课，我也准备得七七八八，只要发挥正常，是不可能挂科的。”
说着，苏缱再次看向重症监护室里，视线落到各式各样的医疗机器上，跳动的数字和线条有些刺眼，仿佛心脏在跟着数字一颤一颤。
“现在最重要的是姑奶奶能尽早醒来，我一定要等到她醒来才回学校。”
“你……”
南骁欲言又止，想起那晚逼问南羡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没由来地感到一阵不快，拧了拧眉头后，沉声道：“这里有我和二哥看着，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也没想过要帮忙，我只是……”
“帮不上忙就别来医院。”
听着南骁加重的语气，苏缱有些莫名其妙，“四爷，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陪着？”
“不是。”
南骁正想找个借口，一眼看见南羡走过来，索性不解释了，直接对着南羡开口：“你带缱缱回去酒店休息。”
南羡刚来，还不知道情况，一下子懵了，“怎么？缱缱哪里不舒服？”
“我没有。”苏缱直觉得奇怪，“四爷，你怎么突然要赶我走？”
“让你回去休息而已，你不要多想。”
“可是……”
“这样啊，我觉得四儿的安排也不是没有道理。”南羡伸手搭上苏缱肩膀，“我昨天就看你气色不太好了，让你休息，你还不愿意，今天四儿开口了，你总不能再拒绝了吧？”
“每天陪姑奶奶的时间有限，我……”
“你今天陪得够久了，这里还有四儿看着，姑奶奶要是醒了，你肯定也会很快知道，先回去休息不会影响什么。”
话落，南羡双手抓着苏缱肩膀，强行让她转过身，回头跟南骁交代一句：“我先送她回去，等会再过来。”
然后，不听苏缱拒绝，直接推搡着她往电梯方向走去。
“我再待一会，二哥，你别推我……”
“若朋在酒店等你。”
头顶落下南羡刻意压低的声音，“趁着四儿还在医院，你们才好见面，再说了，你不能让他白跑一趟吧？”
“司医生他怎么会过来？我前些天跟他说了，这段时间我没心思继续治疗。”
“我让他来的，姑奶奶重要，你自己就不重要了吗？好不容易接受治疗，可不能半途而废。”
南羡推苏缱进入电梯，摁下按键后，侧过脸看着她，“我得对你负责，不能让你在姑奶奶醒来之前倒下。”
……
酒店房间里，司若朋正窝在沙发里，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长指灵活快速地敲打键盘，在文档里写下这段时间对苏缱的观察笔记。
脑海里有条不紊地浮现每个咨询画面，到最后才是南羡今早接他过来酒店，在车上叙述的那件事。
那会，车正好停在红绿灯前。
南羡转头看向副驾上的他，“昨晚我听见缱缱房间有动静，推开门进去的时候，你猜我看见什么了？缱缱裹着棉被蜷缩在房间角落里。”
“苏小姐又做噩梦了？”司若朋有些漫不经心。
“嗯，不过，比做噩梦更可怕，她就像是清醒着梦游。你能理解我的说法吗？”南羡烦躁地抓了下头发，“就是……我让她去床上睡觉的时候，她抓着我的手，喊的是‘大哥哥’，小七才会这么喊我。”
南羡拍一下脑袋，“我这么说，你一定会觉得我是大半夜睡糊涂了，但是我只能告诉你，我真的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看见小七了。”
司若朋皱起眉，一本正经地问：“你确定？”
“一开始我也不确定，后来发生的事情更奇怪，缱缱她扑上来抱住我开始哭鼻子，声音还变嗲了很多，真的把我吓坏了，我……我还试着喊了她一声‘小七’，她答应了！”
南羡满脸惊奇，只觉得不可思议，“若朋，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缱缱会白天一个人，晚上一个人的情况？未免太吓人了吧！”
“嗯，只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出现这种情况。”司若朋若有所思地垂下双眸，“估计是南姑奶奶出事给她很大的精神打击。”
“那……那现在应该怎么办啊？姑奶奶还在ICU里躺着，缱缱再出什么差错，我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怕是四儿也很难扛。”
南羡忧心忡忡地叹一口气，“还好那天晚上我宁死不屈，没有告诉四儿关于缱缱的具体情况。”
“苏小姐现在的情况很难处理。”司若朋思忖片刻，“长时间瞒着南总并不是一个办法，他现在是无暇分身，等南姑奶奶醒过来，怕是纸包不住火了。”
“那也得等到了那个时候再说。”
司若朋淡漠地睨了他一眼，“我只是提醒你一句，提前做好应付南总的准备。”
“哎呀，这都是小问题。”
南羡摆摆手，听见后面的车连着响了好几下喇叭，这才忙手忙脚地发动车子，“我先送你去酒店，再找个借口带缱缱回去，她就交给你了，你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思绪到此为止，房外响起刷卡推门的声音，司若朋不动声色地合上笔记本电脑，将其放置到一边时，心里暗想，也许该带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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