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总，我真是磨破嘴皮子，安小姐还是不听我的，连着煮了好几餐都让安小姐给推到地上去了，收拾倒是不麻烦，就是不能让安小姐饿坏了肚子啊……”
南骁一进门，保姆跟在他身后絮叨，到了卧室门口，她才小声说：“南总，我去给你倒杯水。”
房间里，安至楠将自己整个人都蒙在被窝里，听见南骁的脚步声停在床边，她也没有探出脑袋。
“昨天……我爸过来了。”
她的嗓音轻得像是虚无缥缈，透过一床棉被更是难以听清。
“他连见我一面都没有就走了，四哥，你说，他是不是心虚？他是不是也知道自己做错事情了？他知道是不对的，为什么还要让那个孩子活下来……”
安至楠睁着眼睛，被子里四处漆黑，“他是不是不想要我了……他是不是早就不想要我了？才会趁着我搬家的机会，迫不及待想要接那个孩子回家……回家……”
她冷笑两声，“对，那是他们的家，跟我没有关系了……我就是个多余的存在……可能……他早就想我离开了，对不对？”
南骁睨着被子底下的身形，眼里始终缀着疏离的寒光。
他没有安慰人的经验，也实在是没有耐心应付除了苏缱以外的女人，特别是安至楠。
从小她就黏在身边，不管他怎么冷着一张脸，她都是仰着笑脸一次又一次地凑上来，像是不知道眼泪和委屈是什么东西一样。
偶尔会小打小闹，权当她年纪还小，心思单纯，南骁完全没放在心上，反正她闹脾气，过一会自己又会跑回来。
后来，安至楠被迫离开南家，离开他，那天小女孩哭得气都喘不上来。
那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她是会哭的。
自从那以后，安至楠就经常掉眼泪，而他被禁止靠近，自然没机会安慰她。
时至今日，面对安至楠的眼泪，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无从下手，就只好视若无睹了。
南骁轻轻拢眉，有些无奈，“你今天还没吃东西。”
“我吃不下。”
安至楠安静片刻，又问：“今天是清明节，对吗？”
“嗯。”
“姑奶奶有做青团吗？”
“她老人家还在国外。”
“是吗？”声音变得低落不少，“我很想念她做的青团，很久很久没有吃了……”
“今天肖姨做了，交代我带了几个过来。”
闻言，安至楠总算露出小脸，望向南骁，哭过的眼睛红通通的，“真的吗？”
“嗯。”
安至楠急忙掀开被子想要起身，脑袋一阵晕眩，再次摔回床上。
“你先躺一会，我出去让阿姨热好送进来。”
说完，南骁朝着门口走去，身后传来安至楠小心翼翼的声音，“四哥，谢谢你……”
他的脚步顿了顿，只留下一句话：“你照顾好自己。”
没一会，保姆端着青团走进房间，“安小姐，你总算肯吃点东西了，都快把我愁死了。”
安至楠看了看保姆身后，“四哥呢？”
“你问南总啊？他交代我热好青团就回去了。”
回去了……
安至楠垂下眸子，四哥，你也不愿意多陪我一会吗？
保姆把青团放到床头柜上，“安小姐，南总这么关心你，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才是，可不能让他太担心了。”
“他关心我吗？”
“当然了，这还不关心吗？我早上打电话过去说，南总下午就过来看你了，还有……我也是南总安排来照顾你的，不是吗？”
难得安至楠肯开口跟她聊天，保姆忍不住多说两句，“我是个粗人，刚来你这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看你跟我孩子一般大，你这样糟践身体，我看着都心疼，更别说南总了。”
他会心疼吗？
安至楠看着盘子青团，不自觉地出神，当初她信誓旦旦说自己能帮南骁，是最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女人，现在呢？她这么狼狈，还有什么脸大言不惭？
她沦落到这种地步，苏缱那女人肯定得意坏了吧？
泪水缓缓漫出眼眶，模糊了视线。
安至楠想起去世已久的妈妈，心里疼得越发厉害，蜷缩在床头边上埋头痛哭，妈，如果你还在就好了……
窗外纷飞的细雨陡然变大，雨滴拍打在玻璃上，衬得哭声越发凄凉无助。
……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将苏缱从昏沉的梦中惊醒。
她恍恍惚惚地看着天花板，缓和好长一段时间，才勉强分辨出来自己是在房间里，而不是在残垣断壁之间。
苏缱抬起手捂住脸，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又是那场噩梦，无尽的白雪，缓缓蔓延开来的血迹，还有那个看不清脸的男人。
虽然不是经常梦见，但是梦境重复这一点，足以让她在意。
她已经开始怀疑，那不是梦，而是曾经见到过的画面，可是……她怎么可能见过那么可怕的场景？简直是匪夷所思！
转念一想，难道是……看过的哪部电影？
苏缱索性拍了拍脸颊，不想了，不想了，脑子疼。
随后，她洗了一把脸下楼，看见肖姨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打电话，便转身走向厨房。
“应该是楠楠出了什么事，四儿没有说清楚，但是看他打算瞒着缱缱，我猜是八九不离十了。”
“唉，这几个孩子怎么不让我省点心呢？骁儿主动开口让我回去，肯定不是小事，这样吧，我晚点订机票回去。”
“姑奶奶您身体要紧，要是觉着太赶了，缓缓也没关系。”
“没事，我这两天在外面也是心慌慌，有打算早点回去看看，你跟骁儿说一声，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以缱缱为主，可千万别伤了她的心。”
“好，我回头就交代他。”
“是姑奶奶的电话吗？”
冷不丁冒出苏缱的声音，肖姨吓得手机都给扔出去，摔到地上直接黑屏。
肖姨拍着胸口，“我的小祖宗诶，你这是要吓坏我了。”
“对不起，肖姨，我的错。”苏缱抱歉地笑了笑，拿着矿泉水坐到肖姨身边，顺势将手机捡起来，“要是不能用了，我赔一个给你、”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这手机摔了很多次了，结实得很。”肖姨拿过手机，“你啊，以后别再这样吓我就行。”
“我也不知道你打电话这么入神嘛，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苏缱亲昵地靠过去，“姑奶奶是不是要回来了？”
“嗯。”肖姨捏了下她的鼻子，“姑奶奶那么惦记你，在国外是待不了多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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