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酒吧后，霍祈川扶着方思柔走向路边停车场，刚走出一段距离，方思柔慌忙推开他，朝着一棵大树跑去。
霍祈川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呕吐声。
晚风凛冽，酒精带来的浑身热气很快消散。
一阵又一阵的反胃，方思柔吐到最后几乎全在干呕，嘴里苦得她眉头拧紧。
好不容易缓和下来，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往后踉跄几步，险些瘫坐下去时，背后伸出双手将她扶住。
“喝点水漱漱口，再擦一擦。”
霍祈川在她跟前拧开瓶盖递到嘴边，方思柔已经清醒不少，有些不自在地拿过水瓶，“我自己来。”
“好。”
回到大树边，方思柔缓慢地漱口，似乎是想借着这点时间好好整理下情绪。
此时，两人都有些尴尬。
霍祈川看着她苍白的小脸，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站在原地难免茫然无措。
过了一会，方思柔把水瓶握在手里，转头看着他露出微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不应该在这里。”
霍祈川神色严肃，“先不说你的身份，你一个女孩子深夜在酒吧里喝醉，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方思柔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我已经是个成年人，做什么事情我都能承担起责任，你不用像看待孩子一样……”
霍祈川不满地打断她的话，“你承担得起责任，我承担不起，行吗？”
“别这么严肃嘛。”
方思柔走到他跟前，抬手扶上他眉间的褶皱，轻笑着，“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就算出了什么事情，也轮不到你来承担呀。”
“思柔。”
霍祈川握住她的手腕拿下来，“你是在生我的气？”
“不是，我没有啊。”方思柔笑了笑，“你的决定很正确，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怎么能自欺欺人呢？”
“可是……”
“嘘……”
方思柔娇媚地笑着，看进霍祈川的眼睛里，直觉得那份为难和内疚让她心如刀割，他真的对她没有半点心动。
“祈川，你没有对不起我，这都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好，是我不够努力，还妄图借你的名气往上爬，是我不好。”
说着，她往后退了两步，垂下眸子低低地笑着，“你放心，我以后不会有这种错误的想法了，所以你尽管去发声明，不用为难的。”
寒风掠过，卷起地上的沙尘，他们两人安静得就像伫立在路边的雕像，这长久的沉默，让人心头越发沉重。
霍祈川叹了一口气，“我先送你回去吧。”
“嗯。”
方思柔跟在霍祈川的身后上车，等到引擎启动，才轻声说了句：“刚才在酒吧里，我那句话，只是想让那个色狼死心。”
“我知道。”
霍祈川转着方向盘拐出停车场，“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一个人来酒吧了。”
方思柔“嗯”了一声后，歪着脑袋靠向椅背，望着车窗外的夜景，“谢谢你。”
“不用。”
这段对话过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比起在路边，车内狭小的空间，更容易让人感到不自在。
方思柔看着玻璃上模糊的轮廓，任由窗外景色变化，她还是只能看见霍祈川的侧脸，忽然想起刚才搂着他的场景。
那句话，她幻想过无数遍该怎么说出口，现实却是只能当成一句玩笑话。
渐渐地，视线变得朦胧，泪水在眼眶里悄无声息地打转。
方思柔无声地笑了笑，满是自嘲意味，你怎么可怜到这种地步了？
……
车子停在公寓楼门口，霍祈川迟迟没有解开车门锁。
“怎么了？还有话要说？”
方思柔看向他，好在眼泪早就干透，还不至于太狼狈。
“嗯。”
霍祈川收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今晚我急着澄清，并不是因为你怎么样，而是……”
“别再提这件事了，好吗？”
方思柔的语气近乎哀求，这件事已经让她很丢脸了，再三提起只会让她难堪。
“知道你回国内发展，我真的很高兴，也想尽全力去帮你。在韩国的时候，你帮了我很多，于情于理我都该帮你。”
霍祈川自顾自地说着，“我知道，我就是嘴上说得漂亮，忙到没时间去关心你，了解你的处境。我以为凭你的实力，在那个新秀节目崭露头角，会有源源不断的资源找上门。”
“对不起。”
霍祈川看向方思柔，眼神满含歉意，“是我太想当然了，很多事情都没能为你做到。连你拼命争取的角色落到别人手里，我都没有过问。”
他突然的认真，让方思柔有些懵，愣了半晌才开口：“这不能怪你。”
“你不怪我，我也会自责。如果没有当初的你，就没有现在的我。我却……”
“你别瞎说，你今时今日都是你自己争取的。”
方思柔故作轻松地弯起嘴角，说笑道：“你要是再说这样的话，小心我一膨胀，就找你要更多东西。”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啊，大傻子。
方思柔解开安全带，倾身靠近他，眉眼缀着笑意，“我想要你们霍家的财产，你给吗？”
霍祈川拧眉，“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我也不想跟你太认真啊。”
说话间，方思柔伸手摁下解锁键，“早点回去休息吧，这件事当从未发生过，我就很感谢你了。”
说完，她转身推门下车，“回去路上小心点。”
“思柔，你……”
“晚安！”
回到公寓，方思柔踢掉高跟鞋，光着脚走到窗边，还能看见那辆车停在原地。
过了一会，车灯亮起，缓缓驶出小区，融进夜幕里。
晚风拂过脸庞，湿凉的感觉让她回过神来，抬手擦掉眼泪后，回身躺倒在沙发上，拿过抱枕蒙住脑袋。
想着霍祈川刚才那番话，她忍不住大笑，笑声在空荡的客厅里回响。
原来他对她好，都是因为感激，她却当成希望，以为他们之间只是需要一个在一起的契机。
她亲手制造了这个契机，到头来，反倒是让自己看清霍祈川的心。
他的心里，不曾有她半点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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