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会还未结束，苏缱绕到人群后面离开会场，她走得悄无声息，连一直站在她身边的秘书都没有发现。
记者提完问题，南骁才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看向那名记者，“对不起，麻烦你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一遍，我没听清。”
离开南氏大厦，苏缱坐上返校的公交车，脑袋靠在窗边的横杠上，随着车子颠簸，有一下没一下地撞击额角。
她不觉得疼，反倒觉得舒服，只希望这一脑袋凌乱的思绪能给晃没了才好。
想起短短几天发生的事情，苏缱发现，自己真的看不透南骁，明明上一秒还是唾手可及的人，下一秒就高冷得遥不可及。
她已经不知道南骁说过的话，哪句真哪句假，或者说，南骁一直拿她当小孩子哄骗……
今天见到的，那个冷血无情的南骁，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越是往深处想，苏缱越是感觉到心尖泛起一阵细密的疼痛，这种慌乱的恐惧感前所未有。
……
发布会圆满结束。
南骁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房门突然被推开，秘书和助理两人合力都没能拦住气势汹汹的乔振良。
“南总，对不起我们……”
“你们先下去。”
“是。”
听见门被带上，乔振良跨步走到办公桌前，厉声质问：“你为什么要在发布会上做出那样的声明？”
“发布会是我召开的，该做出什么样的声明，我还没有权利决定？”
南骁漫不经心的语气，就像是在讨论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
乔振良顿时火大，“你的发布会？什么时候你在南氏有这么大的话语权了？别忘了，我才是真正掌权的人！任何以南氏为名义发出去的声明，我都有权利决定！你今天这么说，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南骁靠向椅背，仰头看去，“那你说，乔国豪出了这种事情，南氏该发出什么样的声明？”
“现在警方还没有出详细的调查结果，过错方到底在谁身上还没有定论。外人不清楚，难道你还不知道吗？那个老姚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你大哥家里，你会不清楚吗？”
乔振良抬手拍在桌上，眼神凶横阴冷，“你已经拿走丝绸厂，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你大哥？”
“你说的这些事情，我也在等待警方给个答案。”
南骁抽出文件摊开，显然是不愿意再做交谈，“发布会已经结束，我说出去的话不会收回来，你与其在我这里闹，还不如回去期待老姚别死在医院里。”
随即，冷冷一笑，“到时候，乔国豪可就是杀人犯了。”
乔振良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文件，咬着牙一字一顿道：“那是你大哥！”
南骁抬眸看去，语气极冷，“同父异母而已。”
看着他眼里丝毫不掩饰的厌恶，乔振良气得扬起手，将文件狠狠地砸到南骁脸上，锋利的塑料夹刮到额头，形成一道口子，鲜血溢了出来。
乔振良冷笑着后退两步，“当初我就不应该心软，才留下你这么个祸害！”
随后，他摔门而出，一声巨响震动整层楼的员工。
殷红的血液顺着额角流下，指尖蹭过眉峰，沾上血迹，南骁看着那抹红色许久，眸底的恨意越发妖冶，呵，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
这场发布会迅速成为焦点，讨论南骁杀伐果断的通稿远多过对乔国豪事件的报道，远在桑城的乔熠，在发布会结束后没多久就知道这个消息。
断绝关系么？
乔熠冷笑一声，这确实是南骁做得出来的事情。
封易瞥了一眼他手机屏幕上的新闻，“你爸这件事影响太坏，四爷这么做，也是为了顾全大局，你……”
“你不用替他解释。”
乔熠收起手机放到口袋里，“换成是我，我也会是一样的做法。我甚至很羡慕小叔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看向不远处的拘留所，“我这个亲生儿子也想跟他断绝关系。”
说完，乔熠朝着拘留所走去，封易略一迟疑后，紧跟过去。
乔国豪被警察带走后，第二天就转交到桑城拘留所，等待案情定性。
这段时间，乔国豪一直疯疯癫癫，警察连份口供都做不完整，压根就不知道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哪句话才是真的。
所以，乔熠出现的时候，警察只能寄希望于他身上，就指望乔国豪见到亲儿子能恢复些许神志。
这场会话，在警方的视频监控下进行。
乔熠看了一眼旁边的特殊玻璃窗，只能看见自己的影子，却仿佛能看见另一边正着急等待真相的警察。
没一会，乔国豪戴着手铐，被一名警察押送进来，摁到椅子上坐下。
两父子视线对上的瞬间，乔熠清楚地看见一抹清明，如星星之火迅速熄灭。
“不是……不是我……人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人……”
那名警察离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乔国豪嘴里都在重复这句话，而乔熠就这样安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波动。
观察室的警察用胳膊肘捅了下封易，“他儿子是个哑巴？”
“不是。”
闻言，坐在麦克风跟前的警察凑过去，提醒一声：“会话时间有限，有什么话赶紧说。”
乔国豪听到这声音，顿时跟疯了似的，拼命地用脑袋撞击桌面，一遍遍地嘶吼，“人不是我杀的，人不是我杀的……”
眼看他额头磕出血来，守在门外的警察才闯进来，用尽力气将发狂的乔国豪控制住，并且将他带出房间。
房门关上，乔熠还能听见走廊里传来乔国豪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如同困兽。
良久，乔熠唇边勾起几不可查的讥笑，站起身从另一扇门离开。
警察凑了上来，有些不耐地问：“你刚才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你来这见你爸，不就是找他问情况吗？”
“你觉得他现在这种情况能问出话来吗？”乔熠反问。
“那你问问怎么知道？这起案件，一个疯了，一个还昏迷不醒，折腾几天都没个进度！”
“对不起，这件事对乔熠打击也很大，如果你们真的需要帮忙的话，过两天我们再来。”封易主动上前解释。
警察大叔看了他一眼，大概也觉得自己太过苛责，便叹了一口气，“算了，让这孩子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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