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妈妈放下断刀，在慕容韫的逼问之下，脸上依然是那副可怜无辜又无知的模样。
“最近的客人是凶了点，公子不知道，奴家和阁里那些姑娘，都是苦命人，哪得几许怜惜？”
说着，她还用袖子开始抹起了眼泪来。
慕容韫看着她这不见黄河不死心的模样，耐心快速消耗，难不成真要动手拷问？
她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身后，抚着自己长剑，一言不发的黎苏。
黎苏半敛着眼眸，接到了慕容韫的求助。
然后……反手就加重了这位还在哭哭啼啼的林妈妈身上的威压。
林妈妈顿时口吐鲜血，趴倒在地上。
一时间忘了哭，又或者说是不敢哭了，满眼惊惧的看着黎苏。
“你隐藏的很好，但是普通人，接不住我这一击。”
“灵修的身体，总是耐打些。”
黎苏没有慕容韫那多余的善心，清冽的声音之中，没有丝毫感情。
“片起来，想来也能坚持得久些？”
察觉到黎苏狂飙的杀气时，还有手中跃跃欲试的动作时，林妈妈绷不住了。
她连滚带爬的爬了起来，似乎很是惜命，终于是开口了。
“奴家确实不知道这断刀来历，不过前些日子，碧海阁出了一批武器和废材，想来这是其中错漏的。”
出了武器？这是私下买卖兵器？
慕容韫心下一沉，没想到在这看似安乐的东临海城之中，除了海盗之外，还有这样的阴私。
她正了面色，开口就要问幕后之人：“碧海阁，是谁的产业？”
林妈妈犹豫了一瞬，抬头看了看慕容韫，又飞快的看了看她身后的黎苏。
似乎是畏惧于黎苏，她咬了咬唇，供了出来。
“是……飞龙。”
“碧海阁，其实是飞龙用以销赃之所。”
意料之中的答案，无论是慕容韫和黎苏，都没有惊讶太多。
但是，黎苏不过一想，便察觉了其中不对之处。
“那么，你又是谁的人？”他忽然想起，当初自己的人下了这泷川，可是很快就被蔺沅发现了。
以至于，根本调查不出什么有用线索。
可这碧海阁，可以说就在蔺沅的眼皮子底下了，城府手腕如此的蔺沅，会察觉不出?
林妈妈的面色终于变了，这回，她眼底凝重，显然是不愿再说。
又或者，她在想方设法地骗人了。
慕容韫开始没有发觉黎苏的意思，这回再看林妈妈的神色，才回过味来。
黎苏收起了手中长剑，侧过眸问了已经察觉到了什么的慕容韫。
“阿韫，可带了身份信物？”
慕容韫点了点头，在自己的腰间一顿摸索，找到了那枚长公主留下的青鸾令……
青鸾令现，林妈妈本是存了死志的灰败目光一秒回春。
“这，这是……”
她睁大了眼睛，再次开始打量起了慕容韫。
其实她常年处于风月之所，早就察觉这位公子其实是女儿身了。
再加之这可怕男子的一声‘阿韫’，且青鸾令，只有一人能持有……
“您是……韵华郡主？？！”
身为蔺沅埋在碧海阁的棋子，她虽是从底层爬到了碧海阁的头头位置。
但是也不曾忘记当初离开蔺府时，见过的青鸾印记。
又或者说，凡是蔺家的势力，万一例外，都识青鸾令。
而昨日韵华郡主入城的消息，她也知道。
却没想到，用这样的方式见到了这位大名鼎鼎的郡主。
“蔺家暗子，蔺三十一娘见过郡主。”林妈妈满脸恭敬，单膝跪地之间，双手掏出了深藏在里衣一侧的一块极小铁片。
铁片如莲瓣，一面是三十一的刻字，一面是蔺字。
足以证明她的身份。
“果然。”
黎苏见状，眸色平静，心下却在思索着什么。
而慕容韫见这位先前还狡猾得很的林妈妈，现下正拖着伤体摆出了行礼跪拜姿势，心下顿时就虚了。
“不必多礼，本郡主来，其实也是为了查这断刀的主人。”
“咳咳，都是一家人，你若是知道什么，就说了吧。”
慕容韫哪里能想到，蔺沅郡守埋的棋子，都埋到海盗窝子里了？！！
她赶忙扶起这位林妈妈，顺着对方手臂，输了木系灵气给她治疗内伤。
林妈妈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好了些。
她连忙又是行礼感谢这……本来就是因为黎苏照成的伤势……
可再说这断刀之事，她也没有什么头绪。
“属下方才确实没有骗郡主。”
“这断刀，是飞龙出手的那批货之中遗漏的，先前碧海阁死的那些人，就是为了灭口。”
“方才属下也是意外，因为这断刀，应该就是主人近日要派人寻找的，天海重臣之子，陆素引的佩刀了。”
这也是之前林妈妈见了这刀露出的异样缘由。
那陆素引，主人也下了令命她这类的暗棋寻找。
可惜，在飞龙之内，打劫过的船客不少，而且海盗行事向来没有什么章程。
找人，也不容易。
“那这批货，是飞龙劫的？”
慕容韫明白了林妈妈的意思，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来，迟疑道：“那陆素引是不是被……杀了？”
这是最坏的结果。
林妈妈也说不准，但是她很快就想到了那批货之前，还有一批奴隶。
“或许，也不一定，每隔一段时间，海盗们都会将打劫的船客送来，作为奴隶售卖他国。”
“最近的一批，就是那位陆公子失踪的时间。”
这也是先前，她没有看到这断刀，所以无法断定这陆素引是死了，还是被海盗抓了。
所以这消息一直没有上报。
这回一看，如果没死，肯定是在那批奴隶之中了。
慕容韫听着，觉得这陆素引还……挺惨的……
“不会是被卖了吧？”要是真卖了，可就难找了，比在海里捞尸体都难点……
林妈妈见她是自己人了，倒是掏心掏肺：“应该还不会，这些奴隶会先送去苍城，由那边的海线到天海国售卖。”
“最近苍城百里氏出了乱子，那边的海域已经暂时封锁了。”
苍城？百里？
慕容韫歪着头很是想了一番，才想起来。
对了，百里一族之所以在南褚地位如此之高，是因为这家，是唯一的，完全拥有自己领地，而且位置很好的贵族。
苍城位于东海海域，不归南褚管辖，而其他国家又畏惧于百里沉的南褚权臣地位，更不敢去动它。
每年，光是贸易就能赚不少钱……
“没想到，飞龙还有这路子啊。”她摸着下巴，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话说回来，就算陆素引真被倒手卖回了天海……也比死了强，起码回家了？
见慕容韫面上的猜测，林妈妈更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分享机密。
“郡主有所不知，主人之所以允许碧海阁存在，一方面是方便掌握飞龙动向。”
“而另一方面，就是……怀疑飞龙和百里一族的关系，欲借此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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