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淑柔和顾仪兰一起，早就到了西城门附近。她们来的时候，平阳公主早已到了。
穆家的马车停在了距离平阳公主的马车不远的地方，顾仪兰伸出头看了看平阳公主的马车，叫上谢淑柔，一齐下车给平阳公主请了安。平阳公主特意打开车门，和她们说了几句话。
虽然都是普通的客套话，但不知怎地，谢淑柔总觉得平阳公主看她的眼神有些怪怪的，似乎……有那么点同情的意味。
她咋了？谢淑柔糊里糊涂的想，有啥是需要平阳公主同情的吗？好像也没有吧？明明她哪哪都好好的……
两人给公主请过了安，回到车上后，谢淑柔十分没心没肺地将自己的困惑说给了顾仪兰，立刻收获了顾仪兰一个关爱智障的眼神。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顾仪兰实在是难以掩饰她对于谢淑柔智商的嫌弃：“平阳公主可是知道信王喜欢我家小妹的。你就要嫁去信王府了，要嫁的男人心有所属，不同情你同情谁？”
“我好着呢，哪需要人同情。”谢淑柔撇撇嘴：“这都是不重要的小事。”
“婚姻大事还不重要？”顾仪兰一脸吃惊地望着谢淑柔：“你是不是真的缺心眼？这还是小事，那什么是大事。”
“红裳的事才是大事。”谢淑柔将车窗打开一条缝，往外望了望：“怎么还不来……诶？对了！顾仪兰！慧明那个老和尚呢？跑哪去了！你不是跟我说慧明会陪红裳去北境吗？就是因为他在，所以我才能稍微放些心。他人呢？”
“已经出城了。”顾仪兰答道：“红裳要去庚子营，慧明大师肯定没办法跟着去，所以先出城了。这点你放心，他已经答应祖母……”
顾仪兰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被谢淑柔很粗暴的扯了扯袖子，毫无准备的顾仪兰差一点就被扯得从椅子上摔下来。她怒瞪着谢淑柔，刚想张口抱怨，就看见谢淑柔急急忙忙地指着窗外：“顾仪兰你看你看！”
“红裳来了吗？”顾仪兰一边奇怪地嘀咕着，一边凑近车窗：“没听见马蹄……诶？怎么回事？！是皇上下了旨？？”
马车外，晨雾笼罩的街道上，突然浮现出二三十个穿着灰色僧袍的身影，为首的那位披着件红色袈裟，身材高大。那不是别人，正是大相国寺的无相大师。
“这么多和尚！无相大师轻易不出大相国寺的，这么大阵仗，不会是来送慧明大师和红裳的吧？”谢淑柔懵懵地转头：“你们家的慧明大师，不是辈分很高嘛！”
“不管怎样，先下去见个礼。”顾仪兰急急忙忙地亲自推开车门：“你没看见平阳公主都下车了，还发什么呆，快走呀。”
顾仪兰她们刚刚下车，路边上又停了几辆马车。为首的是镇国将军夫人，还有其余几位贵妇，也不知为何而来。顾仪兰和谢淑柔猜想，除了镇国将军夫人以外，其他几位大约是听说了平阳公主要来送穆红裳，因此才赶着来买好的。
贵妇们看到无相大师也在，个个都十分惊喜。无相大师平时在大相国寺，可是难得出来见客的。
镇国将军夫人尤其高兴，这次她丈夫为主帅出征，有无相大师相送，在她看来无疑是十分吉利的。
无相大师瞬间被一群兴奋的贵妇围在了中间，顾仪兰和谢淑柔想过去请个安都困难。
“算了。”谢淑柔扯了扯顾仪兰的衣袖：“别往上凑了，等红裳要紧。”
“嗯。”顾仪兰点了点头，和谢淑柔一齐站到了一边。无相大师虽然被围在人堆中，但其他的和尚可没那么高的人气，谢淑柔伸头看了看，突然发现那群灰袍和尚里其实有脸熟的，大相国寺的知客僧就混在其中。
她赶紧拉着顾仪兰凑了过去，朝那个脸熟的知客僧行了个礼。
“穆大少奶奶、谢小姐，贫僧有礼。”知客僧笑呵呵的回礼，十分主动地开口寒暄道：“还是二位到得更早些。”
“师父，无相大师今日可是奉旨送将？”谢淑柔好奇地问道。
“非也。”知客僧笑眯眯地摇摇头：“咱们小师叔出征，师父不放心，想亲自来送送，顺便叮嘱她两句。”
“原来真的都是来送红裳的啊！居然来了这么多人。”谢淑柔看了看这一大群的和尚，突然十分兴奋，觉得她小姐妹真是面子大了去了。
“真正来送小师叔的，也就师父与贫僧。”知客僧笑眯眯地又开口说道：“这些师兄们，今日也要离京，去燕州清凉寺挂单。”
“啊？”谢淑柔和顾仪兰这才注意到，这些灰袍和尚，一个个的都背着小包裹。他们神色平静，都不像是要远行的模样，看见谢淑柔和顾仪兰吃惊的视线，一个个都微笑着朝她们点头。
“都是……”顾仪兰试探地问道：“要陪着妹妹去北境的？”
“穆少奶奶此言差矣。”知客僧笑嘻嘻地答道：“僧人云游参学也是修行，师父常说，大千世界，无处可去，无处不可去。静坐是修禅，云游也是修禅，随心而为。”
话虽如此，但大周朝的寺庙那么多，哪里不好去，偏偏要去战火蔓延的北境。顾仪兰没再多问什么，她向前跨了一步，朝这群和尚郑重行礼，谢淑柔也与她并肩弯下了腰。
两个姑娘如此郑重其事，半是致谢，半是请托。
那些准备远游大师，一个个依旧平静的模样，扬起温和的笑容，口中唱佛号，朝顾仪兰和谢淑柔回了佛礼，没有任何承诺，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知客僧抬起头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开口问道：“慧明师叔祖是否已经先行？”
“是。”顾仪兰点点头：“我家小妹要随军从庚子营出发，慧明大师因此早一步出城了。”
“既然如此，咱们也不要耽搁了。”人群中一个年龄较大的和尚开口说道：“直接出城吧。”
那些和尚听了之后，纷纷转身，甚至都没同无相大师道别，就脚步匆匆朝城门走去，片刻间就消失在了晨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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