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林无声的叹了口气，在张森看过来的时候把脑袋垂下去了。
刚才顺着他之前说的乞丐说不就行了嘛，非要跟世子扯些有的没的。
净给自己找事儿。
张森的求救没得到回应，他只能老老实实的说自己不清楚，“是小的失职，请世子恕罪。”
他脑袋低着，看上去就跟个被训斥了的警犬一样，莫名有那么点大老爷们的垂头丧气。
许华看了他两秒，“算了，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宫里，不知道这件事儿也正常。”
他抬脚进了书院。
这时候已经快上课了，按平时的情况来说，这会儿书院里应该已经没人了。
但今天不同寻常。
书院里有好几波人分别聚成群，中间有人在高声说什么。
许华凑近听了两耳朵，就听到有人嚷嚷。
“别挤别挤！一个个来！！！”
“急什么！慢点！”
“谁挤我？知道不知道小爷是谁？他娘老子的！”
“赶紧的！快点行不行啊！快上课了！”
“上个屁课！这种时候还有心思上课？！”
许华带着张林张森在旁边儿围观他们耍猴儿。
这里的人基本上有三个人堆，其中每个人堆差不多十几个人，总共也不超过五十个人。
但这声音就跟五千只鸭子有的一拼，吵得人耳朵疼，许华听了一会儿，硬是没听到他们话里的重点——比如目前这是在干什么。
有人拨开人群从里头拍着袖子走到外头。他经过许华面前，随后脚步猛地一顿，回头看过来。
许华跟他对视，挑了下眉。
用银灰色方巾束发的青年眼神很灵活，他的眼睛咕噜噜转着，过了两个呼吸，开了口，声音还挺大的。
“你就是那个随手给了张圣贤他们两万两金子的许世子？据说——那两万两——金子——还是因为你——怕累到下人——才给出去的？！”
闹哄哄的周围瞬间安静。
许华面色平静，他点头道：“是，有事儿吗？”
银灰色方巾的青年摇摇头，一句话没说，调头就跑。
许华眼睛一眯。
“许世子。”人群里有人开口，“我们正在为难民尽自己的一份力量，世子不若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是啊。”
人群里响起附和的声音。
“许世子随手给出去都是万金，我们比起他来都不够塞牙缝的。”
“许华确实挺有钱的，不过他愿意吗？”
“肯定愿意吧，这么好的机会，我要是有钱我就都扔进去。”
“嗤，还不是从他老子娘那里拿的？”
“我的是我卖画得来的……”
“我的是我替书店写画本子得来的。”
许华打了个哈欠，转了一下扇子，“走了。”
张林张森应了声是，跟着往上课的地方走。
刚走了两步就有人高声道：“世子！区区几千几万金，对你来说不过是拿着都嫌重的东西，于别人却是救命之物！你为何不闻不问？！”
许华吸了口气又叹出来，他转头看向说话的人，扇子隔着远距离点了点那人，“我有什么是我的事儿，我愿不愿意给出来，也是我的事儿。你别拿什么人命压我，否则先不论你嘴里的那些人会如何，我敢肯定你会因为仗势欺人，逼人出钱，抢夺财物等罪入狱。”
他微笑着问：“你信吗？”
“……强，强词夺理！”那人一甩袖子，转身就走，留给众人一个怒气冲冲的背影，不过确实是避免了正面继续跟许华对上。
许华看向交头接耳的其他人，语气堪称和善，“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需要去上课了。”
“许华。”一道清脆好听的女声响起，许华漫不经心的回身看过去，看到了一个五官端正清秀，眉宇间带着英气的女人，对方身后还跟了两个女人。领头的女人头上珠钗微晃，“你若是不想帮忙，不言语就是，何必以势压人？”
许华记忆里没出现这这人，所以他毫不顾忌的开口，“你谁？”
他这话一出来，有几个青年立刻露出了怒容——比刚才听到同伴被许华嘲讽还愤怒。
有人更是直接抬手指着许华，怒目圆瞪，“许华你什么态度？！”
女人并未生气，她简单介绍自己，“书院六年级，晴若袭，你可称我一声学姐。”
许华没接话，她也不在意，只是说了一下现在这些人在此的目的。
“成州落霞县受到洪灾，整个地方都被淹了。”晴若袭顿了片刻，轻轻呼出一口气，“哀嚎遍野，民不聊生，当地所有建筑都被摧毁了，这些人，无家可归，只能四处流散。”
晴若袭：“我不忍看他们如此，所以跟其他几几位跟我想发相同的同学决定集资捐献，让那些进城的流民能够过的好一些。”
许华无言以对，心情复杂，看着这位大善人。
晴若袭微红的眼睛看着许华，“学弟，你要加入我们吗？”
许华沉默片刻还是没忍住道：“能进到燕都城里的流民恐怕不是有关系就是有人脉，不然你以为燕都主城守卫的都是吃干饭的，随便验验就把流民放进来了？还是每个流民都拿着路引？”
自然不可能每个人都拿着路引。路引这玩意是需要当地有官职的人盖章之后才算好的，天灾发生突然，谁有心思跑去专门要个路引？那时候怕是逃命都来不及。
“这……”晴若袭眼睛微微睁大，“你是说……”
“能进来的那些人，里头有的人说不定比你们这些人——还有钱。”许华懒洋洋的道：“你们要是真想发发善心，就把钱都拿着，到时候买点米面给那个什么落霞县送过去。或者给那些连燕都都进不来的流民送点吃的穿的，更实用一点。”
“懂吗？”
没人说话，许华带着张林张森上课去了。
上课一上午的课，下午往外面走的时候他能感觉到有很多人在看他，还有人对他指指点点的。
许华都无视了。
直到在上马车的前，他被叫住了。
叫住他的是一个眼睛很干净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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