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可！
摄政王就是他主政的绊脚石，只要有摄政王在，这天下谁会拿他这个皇帝当真？
宋曜彻底冷下脸，看着楚怡含那蛮不讲理的样子眉头大皱，“楚怡含！这是朝堂中事，不是你一个女人该管的！”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楚怡含彻底炸了。
“皇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那我就不跟你卖关子了，”楚怡含心下发凉，看着宋曜的目光彻底失了期望，“当初皇上继承大统，老臣欺主，皇上可还记得是谁替你稳定大局？这些年皇上从不懂处理奏折到手握大权，是谁一步步推你稳如泰山？就连那边关，敌军未曾打进关卡，又有哪一朝哪一代的摄政王是第一时间被人撵出京城帮忙的？！”
宋曜手指一紧，心里也窝火，大声道：“他是摄政王，那是他的责任！”
“好！就算这是他的责任，可他尽职尽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楚怡含目光犀利，死死盯着她，压迫气势陡然而生，“我再问你，庆功宴上，你可关心过他的伤势？”
宋曜脸色一白，想要争辩些什么，却无话可说。
“他回到京城，两个时辰不到，宋子修就串联朝臣要打压他！你身为皇帝当赏罚分明，他战胜归来的赏赐呢？你给了吗！”
御花园很大，但楚怡含掷地有声，清脆雪亮，让人想听不见都不成。
宋曜有些慌了，冷笑道：“使臣的事情还没查清，赏赐又何必着急？难道摄政王为国尽忠就是为了那点赏赐？”
这话无疑是说宋岭支乃是急功近利之人，在这个时代，无异于质疑宋岭支的德行。
楚怡含额头青筋一跳，声音瞬间寒到了骨子里，“荒唐！可笑！宋曜，我原本以为你长大了，就算做不到公平客官也能恩怨分明，没想到你竟变得如此扭曲！”
“你！”宋曜震惊，“你敢骂朕？！”
“骂你？你以为这就是骂你了吗？”楚怡含眼底泛红，血丝散开，气得浑身发抖，嘴唇都在打颤，“宋岭支辅佐你上位，助你打压乱成，江南瘟疫、边塞战事，其实有哪一项是需要他亲身犯险的，就因为你的命令，为了给你留面子，所以他去了！”
“面对帮助你的人，你处处猜忌时时防备，竟然协助宋子修打压于他？宋岭支到底哪里对不起你？让你一次又一次地把他往绝路上逼？”
“他此刻卸任摄政王，宋子修会怎么样？不要故意粉饰太平，宋子修此人虚伪做作、阴险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了铲除宋子修竟然派人在边关刺杀我们！那可是在打仗！要是边关战败，你以为你这皇位还坐得稳吗？！”
宋曜愣了，“什么……”
他没有听过这件事！
楚怡含已然气得快昏头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宋曜的震惊，积攒了数月的怨言一股脑儿都喷了出来，仿佛打翻了潘多拉盒子，将所有的不满都泼开了洒！
“身为皇帝，你善恶不明忠奸不分，那朝堂上多少忠臣良才你以为都是宋岭支为自己选择的吗？那是因为他们都有真材实料于国有用，可你像也没想就把人给换了！你一不懂用人二不懂看人，宋子修的三言两语就把你糊弄过去了，你有没有长脑子？啊！”
楚怡含气得一脚蹬开旁边的花盆，怒声再吼：“身为子侄你对宋岭支可有丝毫的尊重？宋岭支比你冷静、比你周到，只是他跟宋子修那等花言巧语之辈不同而已，你就对他百般不服，屡次针对？你这是什么？嫉贤妒能！一个皇帝竟然嫉妒自己的臣子，你还当什么皇帝，满朝文武都选草包当值算了！”
这还不止……
“你以为宋岭支愿意管那些破事？如果你早点成熟能够掌握大局，宋岭支早就不想干这个摄政王了！还有我那弟弟……你明知道楚瑜对我有多重要，却任由宋子修软禁他，国朝律法何在？你是在胁迫我，胁迫王府，不是吗？！”
是你一步步逼他至此，是你的愚蠢一步步让他忍无可忍！
宋曜脸色青红不定，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楚怡含。
在他的眼里，楚怡含应该是温柔的，明媚的，怎么能够如此疾言厉色？
“‘皇上’？”
楚怡含轻喘着，面上带着淡淡红晕，冷冷一笑。
“一个赏罚分明、亲贤远佞、爱护家国、体恤百姓的人才是皇上，一个整日都想着自相残杀的人他是皇上吗？他充其量只是个争权夺利的懦夫，看不清局势的瞎子！”
“而你但凡迟两日让王爷下台我都不会这么生气，”楚怡含握紧拳头，无比愤怒，却又无比失望，“我气的是，无论宋岭支做什么，他都没有将目标对准你伤害你，但你却一次次逼着他上绝路……你分明知道宋子修对他欲除之而后快，却还要顺着宋子修！”
“他尽心尽力辅佐你，你却听信谗言反去对付他？宋岭支也是你的亲人！也是你的王叔！他也有心！他也会痛！你太过分了！”
楚怡含悲愤莫名，鼻子竟有些发酸。
宋岭支难道心里就没有小皇帝吗？如果没有，他为何要为他筹谋？为何要等到宋子修刀架在脖子上了，才终于忍不住拿起武器反抗，决心重换天地？
不，事实上，楚怡含心知肚明，宋岭支到现在都未曾下定决心要反。
他从没将那个字说出口，他是害怕吗？可笑，如果他都要反了，他还怕说一个字？
他不说，是因为他不想说，他还想给宋曜机会！他的头等大敌一直都是宋子修，他所有的计划从未有一个是直接对付宋曜！
宋曜整个人都凉了，他看着楚怡含，一股血气直冲头顶，气得浑身发麻，却像是没了说话的能力，只是粗重地喘着气。
许久，宋曜突然反应过来，“你……你放肆！你不要仗着朕的宠爱就如此无法无天，你……”
“皇上言重了。”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加入进来。
楚怡含肩上一沉，她转头，宋岭支伸手揽着她，静静看了一会儿，轻轻微笑，然后看向宋曜。
“饴含是我的王妃，有我的宠爱就够了。今日含儿冲撞皇上，是臣之过，臣这就带她回去，还望皇上息怒。”
说罢，他带着人就走，宋曜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等等！”
宋岭支回头，波澜不惊地看向宋曜。
宋曜被那目光刺了一下，楚怡含的话还在耳边回荡，他忽地有些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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