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什么意思？
独立自主？分明就是密谋造反！
陈言看着众人神色各异的模样，忽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些人恐怕都是这么想的，否则不会都聚集在此处！
“够了！”陈言认真地看着他们，“你们不要胡思乱想，王爷是去营救王妃，说好了时间一到就陈兵关外，我相信王爷一定会回来。至于扣押使臣……那是本将一个人的罪过，与你们没有关系！你们放心，本将绝对不会牵连于你们！”
众人对视一眼，有人放下了心，有的人却有些尴尬，“将军，我们一起在边关御敌多年，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兄弟，难道将军受难，我们就能袖手旁观吗？我们不是要逼将军认错，我们只是……”
“只是想知道，若是将军做了那个决定，要归附摄政王，末将等也愿意追随将军！”
陈言一愣，抬头看着他们，动了动唇，“这件事……”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话，又一人道：“况且，王爷这次去西疆救人，也未必那里就真的有王妃。如果王爷王妃平安归来，我们的将士就是迎接他们的后盾，可要是王爷一个人归来……以王爷对王妃的爱护，便是没什么，也有什么了。他在边关待了许久，我们也难逃干系。”
众人不由一默，这才是他们担心的。
屡次抗拒使臣之意，只怕在京城那群人眼中，他们早就已经跟宋岭支成了一伙儿的。
就算不是一伙的，也会被上面的人忌惮，将来只怕再也没有出头之日。
所以，他们来这里，除了知道他们将来要何去何从之外，还有几分其他的心思。
陈言也听出来了，他本该反驳，却倏地想起监军郑智，又闭上嘴，坐在位置上陷入了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陈言用力蹙了蹙眉，“再等十日。如果十日之后，王爷还没有回来，我们……”
我们，不是戴罪在身臣服天子，那就是杀了郑智跟使臣，真正“独立自主”了。无论如何，屡屡抗旨，走到这一步，天子是不可能饶了他们的。
“兄弟一场，这次本将是彻底得罪禹王跟陛下了，”陈言对自己的作为心知肚明，因此也不逼着他们跟自己定要同进退，沉声道，“若是有负累无奈的，就在这十日之后，你们可以去别处扎营。”
“若是想要搏个前程的，就跟着我，一起去西疆，救人！”
那是摄政王宋岭支，即便他没有成功救出楚怡含，但凭借他的身份，西疆也会选择好好利用，不会轻易对宋岭支动手，而宋岭支对宋子修俨然已经恨之入骨，对那小皇帝更加不会有好脸色。
楚怡含被追杀，无论此刻生死与否，他们三人都不可能共存！
这就是他们的机会。
若是他们能够救出宋岭支，将来便是一步登天！这苦寒之地也将不再是他们的束缚！
“是寂寂无名，从此被小皇帝驱逐在外老此残生；还是搏上一搏，寻一条康庄大道。你们自己选。不过，若是有人敢暗中告密，收买使臣的……就别怪本将不顾多年兄弟情义！”
时光飞逝，十日时间转瞬过去一半。
陈言每日都会在城头上往外看，但却始终没有宋岭支的动静。陈兵沙漠的副将每日都会传信回来，那片荒凉浩瀚的冬日荒漠在白日里竟然也会凝结霜雪，雪地惨白，别无踪迹。
时间一日日的过去，整个边境城都察觉到了说不出的恐慌与古怪。
将军们越来越安静，被扣押的使臣也越来越沉默，似乎大家都在等着什么。
陈言以为，自己会等来宋岭支。
然而万万没想到，他会先等来叛徒！
第九日，深夜，陈言从帐篷里出来。没有战事，他也卸去了盔甲，习惯性地朝着城墙上走去。
风高月黑，四处的巡逻将士都有些疲惫，冬日阴冷的兵器变得越发沉重不趁手，有的跟冰霜洞在一起，手都能撕下一层皮来。
军医每天都在忙碌，那些生着冻疮的士兵每天都挤满了帐篷，其中更有些风寒患者，传染给了其他人。甚至还有的人，因为守夜而冻得神识模糊，险些去了一条命。
夜里烧起的火堆也并没有多少热度，熬煮的热水一旦抽走木材就很快凉下来。
又下起了雪。
陈言抬头，无奈地揉着胳膊，他倒是不怕冷，但毕竟多年征战伤痕累累，身子骨也没有特别结实，到了夜里就有些疲惫。
他打了个哈欠，继续往前走。
但走着走着，陈言突然发现不对。他回过头，看着背后巡逻的将士，“你们跟着我干什么？”
那将士惊了一下，险些没拿好手里的兵器，讪讪道：“回、回将军，属下刚好从这条路回营。”
回营？
陈言眼波微动，定定看了他两眼，忽然问道：“你是哪个副将手里的？”
“周教头。”将士说。
周教头，陈言在脑海里回忆，没什么印象。他谨慎地一挥手，让将士走前面离开，心里却犯虚，过了会儿走到城墙上问亲兵，“我们这里有个周教头？”
那亲兵想了想，“有，安排在后勤，就是看守郑智那边的。”
“后勤？”陈言突然明白哪里不对了，心头一惊。
后勤的营地当然是在后面，怎么会跑到前面来？
他哎呀一声，心道不妙，转身就去抓人。谁知才走两步，营地里突然冒出冲天火光，随着轰隆一声，所有人都看见数百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士兵突然出现！
这些人雷厉风行，并不是上来杀人，而是一般扣押住陈言多年的老兄弟！
其中还有几个年轻的被砍中，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陈言大惊失色，“快，擂鼓！”
亲兵也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立刻抽出旁边的鼓锤，咚咚咚咚数声，鼓声大躁！
“陈言！”营地中，一群人被抬出来，竟是郑智与那使臣一伙人，“你勾结摄政王密谋犯上，如今人赃并获，还不束手就擒！”
与此同时，万马骑兵如殃云般气势惊人，风驰电掣地朝着边境城而来。
宋岭支抬起头，只见火光烧红夜空，他眯起眼，倏地抽出背后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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