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怛拢自然是要跟我们一起离开,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宋岭支坐下,似笑非笑,“不过,也是与虎谋皮而已。”
如今的郓城被怛影牢牢握在手掌心,他们能够避开他一时,却不能避开他一世,御林军迟早会发现这里。他们这么多人,总不能每天都啃干粮,日常吃穿就是个极大的问题。
西疆王身死,怛影一定会对他们恨得咬牙切齿,被抓到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要先去取一样东西。”
正堂内,宋岭支、怛拢、董国相齐聚一堂,彼此各自代表着不同的势力,自然是话也不会投机在一起。
不用怛拢细说,宋岭支与董国相就能猜到他要去取什么,前者饶有兴趣,没有丝毫阻扰之意,后者却变了脸色,铿然斥道:“大王子,你是想分裂西疆吗!”
怛拢猛地抬头,那骨瘦如鬼的面孔阴沉地盯着董国相,歇斯底里地笑开,“分裂西疆?他怛影杀我母妃、折磨我之时怎么不说是在分裂西疆?如此罔顾人伦大逆不道之人,他难道就没有分裂西疆?!”
董国相站起身,语气沉重,“大王子,无论我西疆内部如何争权夺利,本相始终按照祖宗的规矩行事!小王子乃是嫡子,本就是东宫之选!若非您贪心作祟,事情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祖宗规矩?东宫之选?
怛拢恨得双眼泛红,“所以,他就可以杀我母妃?就可以折辱兄长?如此暴虐行径,就是你的选择?”
“殿下!”董国相看了宋岭支一眼,道:“无论如何,我西疆内务都不容外人插手!你绝对不能跟他一起离开!”
宋岭支是何等人物?
年纪轻轻就坐镇摄政王,攘外安内运筹帷幄,短短一月就将郓城搅得天翻地覆,王室分崩离析!
那小皇帝宋曜看他的眼色行事,禹王宋子修对他深恶痛绝,可两边联手却迟迟不能将他拿下,跟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宋岭支的帮助在他看来简直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根本就不是在帮助怛拢,他只是想看西疆内乱!
但这一点怛拢当真看不出吗?
“那又如何?”怛拢看着董国相那慷慨陈词、正义凛然的模样,嗤声一笑,慢慢往后靠,伤痕累累的身体随着轻微的动作而阵阵发痛,每一丝疼痛都让他眼中的恨意更深一层,“至少我跟他是合作者,你是什么?”
阶下囚。
董国相脸色一黑。
宋岭支看够了戏,这才缓缓开口,“国相爷何必动怒呢?既然是按规矩办事,那请问西疆可有弑君谋逆的王子被立为东宫太子的规矩?两位好像还不知道吧?西疆王……死了。”
此话一出,那两人的表情都变了。
怛拢看了看他,却并不怎么在意。董国相却是神色发寒,“小王子已是胜券在握,何必弑君谋逆!休得胡说!”
他恼怒地瞪着宋岭支,宋岭支却是稳如泰山,不紧不慢地笑了声,“列国传承,皆需信物,西疆所需国玺不在他的手上,他恼羞成怒,不慎误杀了你们的西疆王。此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本王何必欺骗于你?”
“这不可能!”董国相瞪大眼,将信将疑。
有清和氏在,怛影不至于如此无法无天!
“其实你们西疆要传承给谁,于本王其实并无任何区别,”他走到门口,望着那清晨大雪,眼底杀机一闪,“是他触犯了我的底线。”
楚怡含是他的底线,边疆家国是他的底线。
而不巧的是,怛影两个底线都触碰了。
他回头看向董国相,“怛影率兵犯边,致使两国十年和平毁于一旦,若让他坐上西疆王位,将来我国可有太平可言?更何况,你们的老陛下死前可未立太子,既然东宫悬空,自然是有能者而居之。”
怛拢不怀好意地冷笑,“说得好,说得好啊。”
“大王子!”董国相痛心疾首,“你不可被他挑拨离间!他是想看西疆民不聊生!”
“那又如何?”
董国相惊呆了,“你、你说什么?!”
怛拢阴戾地扬起嘴角,抬起那双满是冻疮的手,裂开的指甲下脓疱鼓起。
“他要我死,我就要他生不如死。至于西疆,让一个罔顾人伦虐杀长辈的暴徒登基,远远比一个让一个伪善假慈的人登基更可怕,不是吗?至少后者,还愿意对百姓装一装好人。”
“你……”董相勃然大怒,“你这是在给西疆埋下祸根!”
宋岭支眼中冷光流转,“此言差矣,两国邦交,岂有永远的敌人?若是大王子登基为帝,本王倒是不介意继续跟西疆保持友好往来。可若换了怛影,他会吗?”
董相气得脸都白了。
怛拢哈哈大笑,喉间仿若啼血,“摄政王高瞻远瞩,若是本王子登基,王爷放心,西疆与你,永不为敌!”
“你……荒唐!荒谬!”
董相指着他浑身颤抖,眼中情绪激烈地碰撞着,旋即拂袖而去。
话不投机半句多,何况三方不投机。
宋岭支早就料中了这个情况,他目送董相远去,转而看向怛拢,“大王子,明人不说暗话。你只有一日时间去找你的国玺,一日之后,本王顺道捎你出城,送你去羊同勤王军。若是你需要,本王离开西疆之后,还能让边境大军助你清君侧,如何?”
我会保你平安,让你向怛影复仇,让整个西疆都为它的罪恶自食其果。
“不必,”怛拢颤抖地站起来,慢吞吞地朝外走,“拿到国玺之后,我会写下盟书。至于王爷能不能离开西疆……”
他在拐角处停住,默了良久,说:“就看王爷的本事了。”
他也没有忘记,是谁暗中下毒害他至此,是谁推波助澜令他不得不跟怛影拼个你死我活。
他回过头,同宋岭支四目相对。
“十日,从明天开始,这十日间,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
楚怡含听罢,沉默良久。
“你要将人送出城,这不算什么难事,”楚怡含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羊同勤王军如果听从了怛拢的指挥,万一他出尔反尔过河拆桥,我们要面临的,就是千军万马的围追堵截。”
宋岭支明白,所以他也不是没有给自己留下后手。
他看向更夫,“让你们准备,准备好了吗?”
更夫垂头道:“王爷放心,兄弟们其实早就想回家了,干完这票,属下等便是衣锦还乡,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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