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问的说不出话来,更要命的是,他明明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可顾知昀每次都在他即将窒息的时候故意松开一些力道,让他还能呼吸。
在这样的折磨中,他反而将顾知昀的话听得最为清楚:“看看吧,害得你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永远都不是本座,而是你的裕王,是这些人的裕王!”
最后一句话,低沉阴冷,一字一句的吐露在他耳朵边,像是一条毒蛇在低低的嘶喃着。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男人脸色骤然一白,有些愕然的盯着地下赌场的场景。
只见那些人一个个都在兴奋和绝望中交替。
他们的情绪,仿佛世界上最能象征喜怒哀乐的图画,赢了的人还想赢,输了的人就想翻盘。
当初的他,第一次进这个赌场的时候不就是这个样子么?
是顾知昀开的赌场害了他吗?
不,从始至终,害了他的都是他自己的裕王!
顾知昀看着他眼里一点点醒悟和呆滞的神色,眼里没有丝毫情绪可言。
随意一甩,这人便从楼上摔了下去,扑通一声,重重掉在地上,血肉横飞,顷刻间染脏了那干净的地板。
“怎么回事?”
“有人从上面掉下来了!”
“啊!那不是殿主吗?”
“刚才看到这这家伙往楼上冲过去了,原来是拿着刀子去找殿主报仇啊!”
“真是自找死路啊,啧啧!”
各种各样的声音传来,却没有人同情,唏嘘之后,这些人继续他们的游戏。
很快,两个侍者过来清理了这里的痕迹,完全看不出来丝毫血迹。
侍画则恭敬对顾知昀行礼,眼里有些后怕:“是奴婢办事不利,让这种人混了进来。”
顾知昀没看她一眼,目光落在底下那些人身上,淡淡说道:“不怪你,地下赌场多得是别人的耳目,既然放进来了,那就别让他们出去。”
冰凉的声音从他口中吐露,让人头皮发麻。
侍画微微一顿,却很快恭敬点头:“是,奴婢明白。”
说着,她略微迟疑了片刻,才对顾知昀说道:“对了,殿主,十年前药王谷谷主夫妇之死,似乎不是悍匪所杀,而是有人指使。”
空气中,瞬间停顿片刻。
幽深的目光暗了几分,顾知昀眼睛微眯:“是朝廷动的手吧。”
似乎没想到顾知昀会在这个时候说出真相,侍画愣了一下,不禁抬眸看他:“殿主为何知道此事?”
突然,她反应过来,忙惶恐的低下头去:“奴婢并非有意追问,只是药王谷夫妇之死,阎罗殿也是最近才查到的消息,当年的事情或许跟朝廷有关,目前还只是掌握了蛛丝马迹,并未完全弄清楚究竟是朝廷里的谁下的手。”
闻言,顾知昀抿唇一笑,那冰凉的眸子里像是刮起了一丝寒风:“当年的朝廷里,谁是利益既得者,不就是谁下的手么?”
“是,奴婢已经加大力度去查了,一旦查到药王谷夫妇的死因,奴婢一定第一时间向您禀告!”
侍画不敢怠慢,如此恭敬的跟他说了一句。
但她的声音落进顾知昀耳朵里时,顾知昀也只是收敛了眸子里的笑意,有些深沉的望了一眼底下那些人。
他们寻欢作乐,似乎这幽暗奢华的地下赌场于他们而言就是一处桃花源。
少顷,他才薄唇轻启,缓缓吐露道:“本座已经让人查了五年了……五年,还是杳无音讯么?”
轰!
侍画心头一紧,怕他怪自己办事不利,如同刚才杀了那个男人一样对她出手,侍画匆匆单膝下跪,低头禀报:“奴婢查到,药王谷如今的谷主正是当年那对夫妻的后裔,不如让奴婢去把他抓过来问一问吧?”
“嗯?”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顾知昀勾唇一笑,侧目扫了她一眼:“传闻中,药王谷谷主行踪莫测,捉摸不定,你能找的到他?三年前,朝廷派了一万大军去围剿药王谷,尚且没有抓到他们谷主,你就能抓到?”
“……”
这下,侍画彻底不说话了。
心头却有些疑惑:奇怪,传闻中药王谷谷主行踪捉摸不定,十年没回药王谷,他们殿主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却在这时,刚刚还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已经淡淡转身,朝着暗门所在的方向走了。
一直等到他走远了,侍画才微微松了口气,却脸色有些苍白,明显,刚才在顾知昀面前,她有些被吓到了。
更何况,刚才似乎无论怎么说都是不对的,反而是她自己给自己挖坑在跳。
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能保住一条命,属实是幸运的!
一个婢女连忙上来,担忧的看着她问:“侍画姐姐,您没事吧?”
刚才她看殿主跟侍画说了一会儿话,没多久,侍画就直接跪下去请罪了,真是让人担心。
侍画摇了摇头,抿唇看了一眼地下赌场那些人,眼神变得逐渐阴冷:“我没事,去把那些细作全部挖出来杀了,一个都别放过!”
今天是她监管不力,居然让刺客出现了!
“是!”
婢女应了一声,正准备退下去,却被侍画叫住:“等等,你让手下的商铺去吞了苏有元的财产,若能让苏有元破产最好。”
苏有元?
那不是当今的丞相大人吗?
婢女愣了一下,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把动作放在苏丞相身上,不过还是恭敬点了点头,按照她的命令行事:“是,奴婢明白。”
与此同时,一抹修长的黑影轻轻浅浅出了地下赌场后,进了一辆普通的黄花梨木马车里。
一边走,他一边卸下了脸上的面具,退去了身上那身黑袍,露出一双英俊幽深的凤眸后,便对那戴着面具的车夫说道:“去药王谷。”
“是,谷主。”
车轮印在地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马车出了京城,这痕迹却又很快被天上飘着的细雪所掩埋。
而这场雪,一下就是两个月。
苏子夕身中蛇毒,又发了高烧,在京城这寒冷之地不利于养病,便在沈氏的建议下,一行人回了江南老家。
徐府在江南有一个三进的大宅子,江南没有雪,但这里却没北方那么寒冷,屋子里烧着暖炉,气氛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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