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芹……”
胡大哥张了张嘴，想让她别签，忽一抬头就看到康楚修警告的眼神，缩了缩脖子，再不敢多说一句。
协议签完，胡美芹三人如同丧家之犬般默默走出艾家。
胡美芹走在最后，转着头，十分复杂的看向乔井林，直到房门阖上，把房子里和房子外阻隔成两个世界。
“呼……”邢律师重重吐出一口气，伸手松了松领带，懒散的坐到沙发上，“协议虽然签了，但是回去之后你们还要去民政局把离婚证领一下，这样事情才算完。”
他一个别人花重金都不一定请的来的，擅长经济案的大状，竟然为了人家的离婚案件累的要死，真是……
当然，乔井林和乔茗乐都不知道邢律师是个多了不得的律师，不过对邢律师的感激都是一样的。
乔井林也坐到沙发上，虽然心情很糟糕，却还不忘对邢律师说“谢谢”，还要请邢律师吃饭。
邢律师也没管他是客气一下还是真的想请他吃饭，直接便应下来，“那多谢了，正好我也饿了！”
“那我定个外卖吧”，康楚修张罗起来。
外卖送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他们几个都没吃午饭，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四个人上桌，康楚修还开了一瓶白酒，“乔叔，你要不要来一点儿？”
借酒消愁吗，今天心情最复杂的人莫属乔井林了，
乔井林直接接过酒瓶，先给邢律师倒了一杯，又给自己满上，递给康楚修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哑着声音说道：“你也来一点儿。”
康楚修可不敢让自己未来老丈人给自己倒酒，忙忙双手接过酒瓶，“乔叔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文质彬彬的邢律师会功夫，闲时还一身痞气已经让人够惊讶的了，没想到他的酒量竟也不错，陪着乔井林喝了好几杯竟一点儿醉意也没有。
乔茗乐不喝酒，只默默吃饭，很快就吃饱了。
正坐着无聊，便听到有敲门声传进来。
“乐乐，我闻到饭味儿了，你们吃什么好吃的呢，能带我一个不？”房门打开，董如云站在门外，笑嘻嘻地问道。
她一直盯着这边的动静呢，见两男一女从房子里出来，又见有送餐的过来，在家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没压抑住自己的好奇心，这才巴巴的跑过来。
今天的事也有董如云的一份功劳，她说要来凑个热闹乔茗乐怎么会不应？
侧身让她进来，她很是自来熟的坐到邢律师身边，笑嘻嘻和人家打招呼。
她性格好，和谁都能说上话，不多一会儿就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和邢律师喝起来了。
董如云的酒量非常好，两个人喝酒都跟喝水似的，最后竟是邢律师的酒量略差一些，开始有了醉意。
邢律师醉酒的表现就是话多，特别多，正好董如云也话多，两个人聊的更是投机。
邢律师生活阅历丰富，曾去国外某著名高等学府深造，回国后接了不少轰动业界的大案子，还非常热爱生活，闲时喜欢运动，喜欢养生。董如云抛出去任何话题他都能接住，且还说的头头是道。
到最后虽然他都是大着舌头在说话，不过这一点儿也不妨碍董如云朝他投去仰慕的眼神。
乔茗乐敏锐的察觉到两个人之前的气氛不大对劲儿，她好似嗅到了奸|情的味道。
不过仔细想一想，董如云和邢律师男才女貌，男未婚女未嫁，他们两个要是能成了，也不错啊……
喝到最后，乔井林和康楚修都喝不动了，只邢董二人还说的意犹未尽，乔茗乐三人也不去打扰他俩，只退到客厅说起话来。
其实一开始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总觉得随便扯一个话题都叫人尴尬。
后来还是乔井林主动开口，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只不断地变换着手指夹着，微微弓着身子，垂头看着手上的烟，“乐乐，你心里啥都清楚，可你为啥不跟爸说？你为啥不说？”
他是指刚才乔茗乐反驳胡美芹时说的那些话。
乔茗乐就知道他会问，心里自然也想好该怎么回答。
“爸，以前，就是我十三岁之前，没在姥姥家磕坏脑袋之前，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如别人家的孩子好？不如刘秀秀好？”
乔井林没有回答。
事实上，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那时候的乔茗乐很不懂事，学校里老师同学厌烦，村里人也都在背后说她没出息，不让自己家的孩子跟她玩，乔井林不是个多会表达的人，有心劝导她，可每每面对亲闺女的时候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还不是要把教导孩子的责任交给胡美芹。
家里有两个年纪相差不大的孩子，一个乖巧听话的秀秀，一个乖张肆意的乐乐，即便他是乔茗乐的亲父，私心里也觉得乔茗乐不如刘秀秀。
乔茗乐轻轻吐出一口气，继续说道：“爸，你拍拍自己胸脯，那个时候你是信我更多还是信她们母女更多？若是那时候我就跟你说那些话，你会全都相信我吗？”顿了一下，她又道：“就是后来我学好了，你也开始以我为荣的时候，我和你说刘秀秀联合外人打听我的消息，她可能学坏了，你听我的了吗？最后还不是她三言两语就把你糊弄了过去。爸，你自己说，我憋在心里的这些话怎么对你说得出口！”
说到最后，她自己都有些哽咽。
她觉得委屈，很委屈。
她不过是想让乔井林用自己的双眼，用自己的耳朵，看到听到胡家母女是多么的恶劣，让他自己选择是把她们留下还是让她们离开，毕竟那两个女人跟他的关系可比跟她亲昵的多。
说到底，她就是在顾及他的感受，可他，直到刚才那一刻，竟还在埋怨她。
乔井林蒲扇似的大手捂住脸，坐在那里雕塑似的一动不动。
这一刻，时间仿似静止了。
过了许久许久，他才吸了吸鼻子，呜呜浓浓的说道：“我去阳台抽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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