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寿宴的主角……不是半妖？
别破坏了人家的好戏？
这所谓的“人家”又是谁？
李安和姬如雪相视一眼，皆是疑惑不解。
景帝再未开口，只是背对着二人。
“微臣告退。”
姬如雪扯了扯李安衣袖，同他一起朝殿外走去。
然而李安却在即将走出殿门之际，转头回望，看着景帝那双异于常人的黄金瞳，轻笑道：
“陛下，能不能告诉我，你那双金色眼睛，又是从何而来？”
“该不会……也是因为有妖血在身吧？”
姬如雪一惊，不知李安为何要这么说。
景帝的黄金瞳，大景人尽皆知。
黄金瞳乃是赢氏皇族特有，大景王朝每一任皇帝在登基之后，眼眸都会由黑转金，是尊贵皇位的象征！
出乎意料的。
景帝非但不恼，反而笑了笑。
只是笑声，有些许阴寒。
笑完之后，是面无表情。
“赢氏一族的黄金瞳，并非妖血，也不是尊贵的象征，而是……耻辱。”景帝沉默许久，声音沙哑。
姬如雪茫然不解。
李安则是直接问道：“能不能说清楚点儿？”
景帝负手而立，眼神复杂，“千年前，太祖开国，除了有上界真仙转世相助之外，还得到了上界赐予的一颗金色果实。”
“太祖服之，眼瞳由黑转金，实力大增。”
“自此，赢氏一族凡登基称帝者，眼瞳皆会由黑转金。”
姬如雪仍是不解。
这不还是恩赐么？不依然是赢氏皇族的尊贵象征么？
怎的就成耻辱了？
但，李安明白。
赢氏一族的黄金瞳，从某种层面上来说，的的确确是上界的恩赐。
可接受上界的恩赐，在景帝看来，和耻辱没有区别。
“你这人，是真矫情。”
李安丢下这么一句话后，便拉着姬如雪走出此间偏殿。
空旷的大殿之内。
景帝独自一人，低着头，黄金瞳之中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
……
次日。
也就是十二月二十八号，距离景帝寿宴开启还剩三天。
这些天里，大景王朝的八位王侯陆续进京。
而今天，誉王赢尧，也来到了洛京城中。
这位大景最年轻的王侯一进京，自然是按照礼数去皇宫拜见景帝。
可出了皇宫之后，他便马不停蹄的前往姬如雪位于城东的府邸——春庭阁。
“师妹！师妹！”
赢尧来到春庭阁大门前，朝里面大声呼喊。
不多时。
李安就和姬如雪手牵着手，缓缓走出。
赢尧脸上笑容瞬间凝固。
他看着二人亲密无间的举止，懊恼叹气，“唉，所以我是真的没希望了？”
“师兄，你从来就没有过希望好不好。”姬如雪笑道。
李安见到这位曾经并肩而战过的誉王，也忍不住笑了笑，“站在门口说什么，进来喝酒？”
赢尧大手一挥！
“走着！”
赢尧来时已是黄昏，酒过三巡之后天色自然渐黑。
一轮皎洁明月，悬挂天边。
赢尧手里抓着一坛酒，看似大醉酩酊，实则眼神清明无比。
他将酒坛放下，站起身，看着李安和姬如雪沉声说道：“师妹，李泽，此次皇爷爷的寿宴，势必会有大事发生。”
“你俩务必小心，绝不可牵涉其中！”
姬如雪愣了愣，“陛下也是……你也是……到底怎么了？此次寿宴有什么问题么？”
然而赢尧并未回答。
他只是摇了摇头，轻叹道：“言尽于此，更多的……不能再说了。”
“嗯？”姬如雪看着这个话只说一半的家伙，忍不住皱了皱眉。
李安见赢尧不愿多言，倒也没有追问，只是仰起头，微微眯眼。
天穹之上，一抹浮云掠过明月。
“风雨欲来啊。”李安轻笑自语。
又是几轮心不在焉的碰杯之后，赢尧告辞离去。
他缓缓走出春庭阁，拒绝了李安和姬如雪的相送，独自一人走在夜晚寂静的街道上。
走着走着。
赢尧忽然停下脚步。
他前边街道的拐角处，有一位满头灰白的老人缓缓走出。
“觉皇叔……”赢尧眼神一沉，“您何时入京的？”
出现在此的这位老人，赫然便是封地位处幽州的景帝之子，魏王，赢觉。
“和你差不多，比你晚了一两个时辰吧。”赢觉温和地笑了笑。
“您见过皇爷爷了？”赢尧迟疑道。
赢觉转过身，遥望洛京中央的皇宫位置，眼神晦暗不明，“父皇拒绝了我的觐见。”
赢尧瞳孔微缩。
“不仅如此。”赢觉微微侧头，笑着看向他，“其他王侯父皇也没有见，此次八王入京，父皇只见了你这个孙子辈的誉王。”
他脸上笑意忽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小尧，你不妨说说，父皇见你时，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赢尧面无表情，径直向前，和赢觉这位大景魏王擦肩而过。
“皇爷爷说，此次寿宴，让我吃好喝好，然后离你们这些皇叔远点。”
撂下这么一句话后。
赢尧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间街道的黑暗之中。
赢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不动。
忽有寒风吹过，将这位魏王的身影，更衬几分萧瑟与孤凉。
……
……
时间，缓缓过去。
随着大景八王的相继入京，景帝的百岁寿宴，也即将拉开帷幕。
当十二月的三十一日彻底过去。
新的一年，正式到来。
一月一日。
举国同庆的元旦之日，亦是当今景帝诞辰。
景帝百岁寿宴自然隆重无比，皇宫里的人手已经为此事筹划了半年有余，为的就是举办一场足以让景帝龙颜大悦的盛大寿宴。
然而此次寿宴的主角对此，却似乎并没有多上心。
下午。
临近黄昏。
未央宫的一间偏殿之中。
景帝正对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不断批阅。
“陛下，今日是您的寿辰，何必还要如此操劳？”
伴随着一阵轻柔动听的女子嗓音，大景国师叶清秋，缓缓来到景帝身旁。
景帝批阅奏折的动作未停，头也不回地问道：“国师，天下道门的气运，收拢的如何？”
叶清秋沉吟一声，“陛下，武当山灭亡之后，道门气运开始向各个道教宗门流失，天师府虽然占据最多气运，但也有很多气运流向了其它道门，如慕云观等道门。”
“道门气运一点也不能浪费。”景帝平静道，“既如此，那就开始合并天下道门吧。”
“天底下的道门，只需天师府一家就够了。”
“是。”
叶清秋俯身行了一礼，而后望着窗外愈发昏黄的天色，轻声道：“陛下，寿宴快开始了。”
“是么。”
景帝放下毛笔，合上奏折，起身朝殿外走去。
这位人间帝王的脸上，有着一丝狷狂笑意。
“就让朕，再会一会那群所谓真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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