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如果
姜素立刻觉得有些折煞，在她拜下之际，忙不迭伸手将她搀扶起来。
“你身子还没好全，不必如此，我不讲究这些的。”
姜素将她领到椅子上坐定，自己则坐在了她隔桌的一旁。
洛灵的眸子仍然是在看她，良久后，笑着说道：“我们这是第二次正式见面吧？”
除开上回救她那一回，的确只能算两次。
不知道为什么，跟洛灵接触，总让姜素觉得很尴尬。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情绪，极难形容。
“那个，徐子其他被安排去了鄠县，你确实来的有点不凑巧。”
“我不是来找他的。”
洛灵笑道，“我只是，想来这里瞧瞧，顺便跟你说说话。”
两人保持了许久的沉默。
还是由洛灵来先打破了这片寂静，“在很早以前，我就猜想过，他究竟会娶一个怎样的女人。”
她低下头来，忽然嗤笑一声，“可是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怪。他一失踪，便在山村碰见了你。”
“而且我看得出来，他跟你在一起过得很高兴……”
从那日他来找她，提及婚事时，那欣喜若狂的样子，是她从未见过的一面。
姜素一言不发。
虽然洛灵一直对她保持着笑意，但眉眼间渗出的苦涩，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下。
她一脸尴尬，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有告诉过你，他的身世跟经历吗？”洛灵发问。
姜素摇了摇头，“我问过, 可是他从没我提起过这些。”
“他不告诉你, 那是因为，这是他的心结，是他这一生，都还没跨过去的坎儿。”洛灵浅笑, 开始回忆起当初, 跟徐子其初识时的情形。
也同时的给姜素讲述了一段往事。
徐子其的父亲，是前朝的一员猛将。
骁勇善战, 披荆斩棘, 但当时的昏君暴戾成性，导致国体衰亡。
而当今的圣上, 在当时, 只是老皇帝手下，一个最不受宠的皇子。
为了干出一番成绩，主动向先帝申请, 要去军队历练，期间正好，与徐子其的父亲对阵。
两人势均力敌，几年对战下来，两人的关系也从一开始的敌人，逐渐化为亦敌亦友的复杂感情。
后来，由于前朝的实力太过亏虚, 导致军心涣散，最终徐老将军战败。
但皇帝念及战场情义，慷慨饶了徐家全家的性命，并加以中用。
“难怪皇上对他如此器重，原来是因为跟他父亲, 有这么一段渊源？”
自从穿到这年代，姜素越发的爱听人讲故事。
“这只是其一。”
洛灵接着说道, “当初，徐将军率领的部下里面, 除了我父亲以外，还有一个副将。”
“这位副将, 虽然武功不及于他人，但擅谋略，曾经有几次战事, 也多亏她在, 才得以化险为夷。”
姜素听到此处，忽而一笑, 接了一句：“那位副将，想必就是徐子其的母亲吧？”
洛灵一诧，“你是怎么知道的？”
“直觉。”
姜素回答，“而且你方才说，武功不及于他人。习武之人，武功自然是层次不齐，有高有低的。你专程提一嘴，反而让我觉得，此人肯定绝非没那么简单。”
她顿下话音，深缓了口气，“思来想去，除了想到她可能是个女人以外，我还真想不到第二个情形。”
洛灵看姜素的眼神，瞬间更深了一层。
“王妃这般聪慧，也难怪徐大哥如此中意你。”
“那后来呢？”姜素略过洛灵对自己的赞赏，继续追问。
“后来？”
洛灵看了姜素一眼，又垂眸一笑，“自古以来，都是无巧不成书。一开始，所有人都并不知道副将是个女人。”
“在前朝与本朝交战时，皇上也曾跟这位副将交过手，还曾将副将擒获成了俘虏。俘虏当天，副将便被皇上发现是女儿身，还连夜将她送回了徐老将军的营地。”
“皇上跟这位副将一来二去，暗生了情愫。可是在前朝彻底战败以后，先皇便把这位女副将，赐婚给了徐老将军……”
洛灵讲到此处, 不由得叹了口气，“说起来，还真是造化弄人。”
听到此处, 姜素也彻底明白了, 为什么大皇子跟三皇子会如此忌惮徐子其。
原因是, 在他们看来，徐子其很有可能，是当今皇帝的亲生子。
加上徐子其文韬武略都比这三个皇子要强，又深受皇帝器重。
这样一个能够危及地位的人物，不被针对才怪！
皇帝对徐子其的疼爱，也确实并非真的疼爱。
更多的，不过是对当年白月光的补偿罢了……
以徐子其这样复杂的身世和背景，能够活下来都非常的不容易了。
现在能爬到这个高位，在他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里，必然遭过不少暗算，也吃过不少的苦头……
想起种种，姜素便不由觉得心疼。
见姜素出神，洛灵伸出手去握住了姜素，“我跟你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更了解他，多体谅他一些。毕竟在这世上，他能亲近的，也只有你一个。”
“我……”
姜素正待开口，洛灵却先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洛灵最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再会。”
“嗯。”
姜素点了点头，随即也站了起来，“不如，我送你吧。”
洛灵没有拒绝，姜素静静目送她上了马车之后，也迟迟没有离开。
她不禁想，倘若，自己没有出现，那洛灵，会不会就不是如今这个落寞的下场……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姜素又回了衣馆忙生意。
“哎。”
姜素拿着一本账本翻来覆去了多遍，保持一个姿势站了小半天。
连老高都看不下去了，说道：“我说姜老板，你自打从早晨来，就已经叹了八十几声气了，您要觉着泪，就去二楼歇着吧，店里的生意，我来打理就行。”
他们家老板可是翎王妃呢，要真饿了渴了倦了的，那他这个做伙计的罪过可就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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