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从夫人眼下已经在营帐内候着了，您眼下可要过去？”
程琮心中有些紧张，马上就到临门一脚的时刻，他只怕是会出什么意外，因此也是愈发谨慎起来，只出声小心翼翼地对苏子尘开口。
“知道了。”
苏子尘表面上风平浪静，只淡淡回应一句，伸手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上的香囊，轻声回答了一句，而后才继续道：“让外面的人看着便是了。”
程琮应了一声，自然亦是不敢怠慢的，忙是忐忑地退了出去，只悄然吩咐身边的几个亲信，将九思所在的营帐一刻也不敢马虎地守着，确保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苏子尘深吸口气，一时间有些近乡情更怯的感觉，他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胸腔内的心脏，正在剧烈地跳动着，他用兵打仗也未曾这般紧张过，眼下这样，的确是有些紧张的。
因为重视，因为担心此次会失败，会得不到九思的原谅，所以才会如此紧张，苏子尘心里清楚，只能是不断地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
这机会眼下就摆在自己的面前，苏子尘并不愿意放弃，因此自然是要拼尽全力去赌上这一次的，苏子尘深吸口气，径直起身朝着九思在的营帐内走去。
而九思并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会是什么，只起身在程琮的营帐内随意看看，瞧着程琮的短剑宝刀，一一都摆在这营帐之中，上面擦拭的一尘不染，看上去便是平日里爱惜的紧，日日都要擦拭把玩的。
忽地，九思只瞧见一个样子精巧的小盒，亦是跟着这些宝刀短剑放在一起，用了沉香木制成的托盘装着，看上去很是爱惜的样子。
九思伸手将那小盒拿起，伸手细细抚摸着，只觉得这小盒很是熟悉，好像自己在哪里见过一样，思虑了许久之后，九思才猛然想起，这小盒正是自己从前第一次给程琮带糕点之时用的小盒。
她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用来装糕点的小盒，程琮竟是会这般爱惜，一直留着没有丢弃不说，甚至还擦拭干净与这些宝剑放在一起，彰显其身份价值。
“九思，好久不见。”
九思心中上一秒还沉浸在程琮对自己的用心之中，下一秒便是听见一声低沉而又带了些激动地声音，这声音虽已经是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可九思依旧是能体会到，这声线语气里面抑制不住的激动和颤抖。
这样的声音断然不是程琮的，程琮与九思本就是姐弟，自然也是不会直呼了九思的名字。
况且这声音是这样的熟悉，几乎是把九思压在心底最深处的记忆一瞬间全部勾引出来，如同洪水猛兽一样席卷夹杂着奔涌而来，让九思只觉得脑海之中如同炸裂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从前的耳鬓厮磨，夜半无人私语时耳边低沉的呢喃声，两人对坐闲聊观月，郎情妾意地低吟呼唤，都死这样的声音，这么近那么远，只忽大忽小地传入九思的耳朵。
九思只以为自己会忘记这样的声音，甚至是那时候发生的一切，可眼下这声音如此清楚又准确地传入自己的耳朵，九思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心中酸涩，登时便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要逃离。
九思依旧是背对着说话那人，身子僵硬，双腿亦是如同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觉得呼吸都有些难以控制。
“九思。”
那人见着九思身子如同过电一般，方才还是柔软着的，眼下却忽地异常僵硬，只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固定住成了塑像一般，也便是又柔声叫了一句。
九思稍稍有些清醒过来，深吸口气，几乎是一点一点挪动着转过身去，脖子僵硬地回眸去瞧说话的那人是谁。
她心里亦是在想着退路，给自己找着后手，万一，万一这声音是旁人发出的，万一不过是自己一时记忆混乱记错了呢，这些也都是不足为信的。
九思咬一咬牙，干脆转过身来，径直面对着身后那人。
一点点由下往上看着，只见他双足上穿着一双驼色的画有祥云图腾的羊皮软靴，身穿了件杏色花缎袍子，腰间系着冰洋蓝涡纹锦带。
并非是那一抹明黄色，九思心中稍稍有些放下，但不知怎得，却紧接着被一阵强烈的失望袭来，方才的激动和紧张亦是消散了不少，随之而来的，是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也对，这边境之地苦寒，又是人迹罕至的地方，苏子尘眼下已然是大商朝的皇上，应当是坐在至高无上的龙椅之上，享受天下子民的敬仰，日理万机地处理朝政，哪里会有时间来到这么远的地方。
就算是过来，也只怕是朝中众人都不会同意，只纷纷跪下来劝着苏子尘不要任性妄为，为着江山社稷，也是要按捺自己的。
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这些不都是苏子尘最在意，最看重的事情，九思心里清楚，也自然是不再抱有希望的。
再向上看去，九思只瞧着那人头发同自己一样，全都扎起来，很是干练，眉下是双瞳剪水的朗目，身形完美，真是面如冠玉。
九思有些恍惚，看着那人面色朗俊，气度非凡，的确是一般人所难以企及的，这样的面容，熟悉至极，却又是那么陌生，让九思只觉得呼吸也漏掉了半拍，一时间当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样的面容，在九思每个睡不着的夜晚都会浮现在九思的脑海之中，在每个深夜梦魇之中，也都清楚地出现在九思的梦境里，眼下这人就出现在九思的面前，她的确是，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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