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会？”
青年垂眸，自嘲的笑了笑：“陛下真的关心过她吗？”
面对大祭司平静的质问，男人却只能沉默以对。
他好像真的没有关心过她。
比起后宫这些繁杂的琐事，研究长生之术才是他一生的追求。
“下跪其实没什么……”
提起顾年，青年一改往常的沉默，皱了皱眉：“毕竟是人都会犯错，但为什么多吃了一口菜，她也要被罚跪。”
“……什么？”
男人是真的震惊了，“罚跪的原因是……多吃了一口菜？”
在男人看来，这种行为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嗯。”
青年想到自己在水晶球中看到的画面，低声喃喃道：“……偏偏她还觉得是自己不够好。”
那时候的大祭司还不认识顾年。
“大祭司能卜算万物”并不是谣言，只是每次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大祭司活了上千年，卜算付出的那点代价对他来说微不足道。
“最毒妇人心！”
男人眼中闪过一抹狠戾的光，“她该死！”
可能是顾年已经身死的缘故，男人最先想到的不是欺君之罪，而是他到底亏欠了顾年多少。
毫无疑问，作为一名父亲，他是不合格的。他若是能将花费在长生不老之术的一半心思用在顾年身上，也不至于发现不了她的身份。
“现在讨论这些没有意义。”
身穿红衣的青年弯了弯唇，“冒昧请陛下前来，是有一个请求。”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错觉，他总觉得大祭司在说到“请求”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放轻了许多。
“您说。”
男人的态度很恭敬。
“待我死后，把我跟顾年合葬。”
听到青年平静无波的声音，男人彻底愣在了原地，他垂眸，不可置信的喃喃着：“死？大祭司怎么可能死？”
饶是知道顾年是女儿身，男人也没有这么失态。
“我不是神。”他平静的陈述道，语气没有一丝波澜，“自然会死。”
“不可能，不可能……”
男人猛烈的摇着头，状若痴癫，“连大祭司都会死，那我追求的长生之术……还有什么意义？”
“这世上本就没有长生之术。”
青年冷漠的看着痴狂的男人，眸中没有一丝怜悯之情。
“你骗我……”他从喉咙中发出一声怒吼，狼狈的着跑出了宫殿，“我不信，你肯定在骗我。”
宫殿重新归于平静。
“您……何必呢？”
是那道厚重的机器声，它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之所以相信世上有长生之术，就是因为您的存在。”
“我只是陈述事实。”
青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这种冷漠落在旁人眼中，就是残忍。
厚重的机器声叹了口气：“您本来是能长生不老的。”
逆天改命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尤其是修改将死之人的命格。
“无所谓。”
青年低声喃喃：“只要她能平安，一切都是值得的。”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主人，我不理解。”
这次不是厚重的机器声了，巨大的宫殿里，化成人形的小女孩满脸的不赞同：“复活心爱之人无可厚非，可您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去复活别人？”
“那是她的朋友。”
青年望着自己手腕上的手链，无奈的笑了笑，“很重要的朋友。”
五年前，他卜算过顾年的未来，是大凶之兆。涉及到与自己有关的人物，卦象显示的并不具体，他只能模糊的看出，顾年在十八岁那年会遭遇不测。
不止是顾年……
萧余、陆鹿也会在那一年身亡。
他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于是便各自抽取了三人的一魂，为的就是他们以后和新身体融合的时候，不至于头痛欲裂。
“可是复活一个人跟复活三个人的代价是不同的啊！”
小女孩怒其不争的叹了口气，逆天改命付出的代价远非普通人能够想象。
“嗯。”
青年淡漠的应了声，眸中却出现了抹恍惚，“可我舍不得她难过。”
古籍中有记载复活术。
想要同时复活三个人，他必须放弃这具长生不老的身体、修行千年的功法、以及卜算未来的能力。
“主人……”
小女孩叹了口气，“我从没想过，您会为别人牺牲道这个地步。”
“不是别人。”
似乎很不喜欢这个生疏的称呼，青年不满的皱了皱眉，纠正道。
“行行行，是您的爱人。”
小女孩无奈的附和道。
她已经追随主人上千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主人动情的模样。
“您……”
似乎觉得接下来的话题过于沉重，小女孩沉默了几秒，才轻声道，“您还能活多长时间？”
“十天。”
他的视线在水晶球上停顿了几秒，弯唇笑了笑，语气带着些期待，“十天后，我就能见到她了。”
听到青年的话，小女孩这才释然。
一时情急，她倒是忘了，即使失去了这具永生的身体，主人也会以另一具身体存活下去。
那具身体虽然不能永生，但却能陪着自己的爱人慢慢变老。
小女孩的本体其实是那颗水晶球。
自她拥有自主意识以来，还从未见过青年流露出期待的神情。
她想，爱情真的能改变人，原本对任何事情提不起兴趣的主人，竟然也会普通人一样，怀念、憧憬未来。
……
苏执做梦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
一幕又一幕鲜活生动的画面浮现在眼前，仿佛是他曾亲身经历过。
【宿主，您又做梦了吗？】
林盛稚嫩的声音自脑海响起来，苏执点了点头。
【不是噩梦吧？】
虽然话是这么问，但是林盛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宿主做噩梦的时候，呼吸会加速，心脏会剧烈跳动，要是严重的话，额角甚至会冒出冷汗。
可他现在呼吸平和，心脏有节奏的跳动着，很显然没有做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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