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方陆北着手去办的事情，一定都是安排最好的。
医院在市中心。
帮乔儿处理入院问题，也顺便安排了顾枝的位置。
入院时间不同，顾枝稍晚了一周。
房间在隔壁。
但因为过于近的距离，让方陆北每次来找乔儿之前，要顺便看她，连水果都多带一份，这是答应梁铭琛的事，他不能懈怠。
新水果上市。
方陆北特意捎带了些拿过去给她们尝鲜。
东西放下就要走。
顾枝却叫住他，随手拿了石榴来剥，言语慢条斯理，却又不是闲谈，“让你帮我安排这些真是麻烦了，原本要回家去的，但最近我母亲身体也不是很好，顾不上我。”
“举手之劳。”
对他来说，的确是举手之劳。
鲜红的石榴籽从顾枝手指间剥落，落到盘中，晶莹剔透，颜色漂亮，她低头认真地剥，又轻笑着，“住进来这几天，还没去见乔儿呢。”
“她最近脾气不好。”方陆北切身体会，所以也要对顾枝忠告一番，“像个小炮仗，还是不见的好。”
他的比喻能让顾枝感受到对乔儿的爱意。
鲜活而生动。
这样的柔情时刻，果然只会出现在真正真心相爱的人身上。
顾枝点头表示明白，她是丈夫不在身边的女人，按道理来讲应该羡慕，可她却内心平静，只因很早就不向往爱情了，所以问的，也都是实诚话，“乔儿最近就一个人，有没有别人去看看她？”
“没有。”
“一个都没有？”
一时茫然。
方陆北不知她问谁，“又不是生了，只是住进来，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不是大事，所以还用不着看。”
“那也应该告诉亲朋好友一声。”
“说了。”
在乔儿进医院之前方陆北便说了，有打电话告诉家里，叔叔和母亲都知道，还专门择高人算了个虚假的良辰吉日让乔儿入院，在迷信这方面，方家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但也证实了。
他们家对这个孩子的重视程度。
顾枝又惊愕，表情中还有羡慕。
可她这样的表情。
方陆北甚至没有在乔儿脸上见到过，就算他告诉她，他母亲嘘寒问暖地问过她的情况，乔儿也没有任何的感动或者释怀。
顾枝不清楚乔儿跟方家有什么过节，但她最清楚，如果不是这个孩子，乔儿的确进不了方家的门。
现在有了孩子。
也只是勉强接受，进门后的生活，才是难熬。
“她会那样是正常的，女人这个时期想的都多。”
方陆北看上去有惆怅，也有释然，“没事，我家里人还说等过些日子，过来瞧她呢。”
是瞧她吗？
顾枝想问，应该是瞧孩子才对吧。
她干巴巴给了笑，“是好事，那景芙她们呢，都不来瞧？”
这才是她真正想问的。
方陆北也是在听到这个名字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一般，“不来，我听乔儿提起过，她说景芙要结婚了，所以这阵子都在忙，不能来。”
“结婚？”
距离景芙跟梁铭琛的事情被捅出去不过半个月。
任由顾枝怎么去猜，都没想到她会结婚，掌心里的一把石榴籽掉出来，一慌张，脚也踩了上去，溅出来的汁液像是血一样，沾染到脚底，也沾染了地板，方陆北转身去叫人进来打扫。
他知道顾枝会惊讶。
却没想到反应会这样大。
“她那个结婚对象是相亲认识的，认识了有一阵子了，结婚也不意外，有什么问题吗？”
顾枝的反应已经不是惊讶。
而像是大难临头。
她挪开脚，让清洁人员打扫卫生，嘴唇泛白，脸颊也失了该有的颜色，纵使方陆北这么问了，她还是只能牵强地扯扯嘴角，然后笑道：“没事，只是觉得太快了，那事之后我还没能跟她见面呢。”
“乔儿也就跟她见过一次。”
以此证明。
景芙是真的忙。
方陆北发觉了，顾枝每次留他，基本都是问景芙的事情，原因和理由不明，让他弄不清她究竟想做什么。
“你见景芙，是有事跟她商量吗？”
“有。”顾枝掌心粘腻，指缝间又湿又糊着，仿佛化了一颗糖没洗掉，看语气的确是有难言之隐，“很重要的事，我打电话她不接，去找她她也不见，你能帮我约她过来见一次吗？”
这不是什么好事情。
方陆北也要提醒她。
“顾枝姐，梁铭琛都说不见她了，你见她，不太好。”
这种事请求方陆北也不好。
顾枝知道，被他拒绝也在情理之中，“好，我知道，我明白的。”
“你有什么事，我可以跟乔儿说，让她转告。”
“没关系。”
这种事，当然要当面谈才能谈出效果。
可既然景芙要结婚，那她的期望自然也就消失了。
－
两间病房之间相隔不过几十米。
声音大一些，隔壁的人就能听见。
乔儿一向不屑做偷听的事情，方陆北回去时她正靠在椅背上看电影，嘴角带着一些笑，眼角也弯弯，但听到他进来，那笑意也就消融了，又背过身去，假装没看见他。
“柚子吃吗？”
“不吃。”
对待他，她更像是没有办法，只能应付着。
方陆北也不恼，更不会因此怎么样，“那剥点石榴吃？”
“不吃。”
“那要吃什么？”
那一面面向的是玻璃窗，窗上印着乔儿的脸，也印着方陆北在房内走动的身影，她能看到他的表情，相同的，他也能看到她。
乔儿没什么表情，甚至连头都没抬，专心看着电影，“你别说话就行了，打扰我。
“我来陪你还不好？”
“不需要。”
不管她怎么拒绝，方陆北就是有一股子用不完的热情，他拉过椅子坐过去，根本看不懂，也要陪着乔儿将剩下的一半电影给看完，乔儿躲着他看，他就伸长脖子过去。
硬是用别扭的姿势看完了一整部。
电影结尾时，方陆北又刚好瞧见了屏幕上的弹窗，是景芙。
那串字他也看到了。
“景芙要过来？”
乔儿退出去回复信息，余光扫过方陆北，“管你什么事？”
她呛得很，越呛方陆北反而越舒服。
起码比冷战好。
“要不别让她来了，人家不是筹备婚礼呢吗？”
乔儿合上手机，转过身，表情已经不太好看，“怎么了，现在我连让别人来看我的权力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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