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魏惠王目前态度暧昧,很明显还是有些好面子,起码在昭告天下这件事情上是这样。而儒家现在因为狄甲的反击很明显的抓住了这次机会,而雷云现在确实居住在大梁,拿的封地也是魏国的,所以,说他是魏国臣民不过分,于情于礼他都不能拒绝。
但铸造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工匠的地位不高,在祭祀中根本就没有位置和话语权,所以流程自然是儒家执礼者说了算。
可现在看来,狄玄很明确的就是要利用掌管祭祀的优势,肯定是要设置各种障碍,并且昭告天下本身就是个圈套。其本意就是要制造一种即成事实,一旦雷云公然高调的帮助魏国铸造王器,不管是被动还是主动的。
但天下诸国就知道了,最起码会认为雷云将铸造技术给了魏国,那么在对待雷云的态度上来说,就会发生变化。
而这恰恰暗合了中山国对雷云的态度,招揽不成,那就想办法弄死。所以雷云现在完全确定了,这狄甲和姓仇的这俩人,就是中山国的人无疑了。
这狄甲的反击实在是太犀利了,最起码,公子昂开始撒泼都不起作用,而魏惠王此时居然不吭声,这显然是想让双方争斗一番再说。现在魏惠王意图不明,这就让雷云有些不好办了。
想了想,雷云咬咬牙,突然间走出了众人来到大殿正中,对魏惠王拱手一礼。
“王上,这王器的铸造,我怕是不能完成了,因为铸造的结果可以预料,那就是失败。所以王上早作准备,祭礼铸造之后,杀了我就完事了。”
“因为到时候这必定就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与任何人无关,所以,这将是我最后一次铸造,你们商量祭祀的后续事宜吧,这里已经与我无关了,我还是早早回去吃点好的喝点好的,等待做刀下之鬼。”
说吧雷云转身便走,再没有一点点的迟疑。
“太傅慢走,为何如此气恼,为何如此一说,寡人不甚明白。”
此时雷云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快要接近大殿的门口了。但魏王问话不得不再次停下来。
“王上,咱们到底是因为铸造王器才要祭天,还是因为祭天需要铸造王器?这个问题我很不明白。”
“太傅,咱们当然是为了打造王器而祭天了,这还用问吗?”
“大宗伯卿,我是在问王上,没有问你。”
“太傅,当然是为寡人打造王器而祭天告民昭告天下了。”
“王上,冶炼,锻造,这是一个复杂的活,这中间有炭火,有炼炉,还有火候,锻打,这期间方方面面牵扯太多,一个环节出错则满盘皆输。”
“我信不过的人,从来不用,就说冶炼的高炉把,仅仅耐火泥土的配置,就不能有丝毫的差池,一旦配比出错,轻者炉裂钢水四溢,重者炸炉,造成死伤。”
“这期间炭火材料不纯不行,坩埚用料出错也不行,锻造时受到干扰还不行,所以我的冶炼,锻造,只用我信得过的人。而偏偏咱们大魏的礼官要我在祭天大典的环境中完成铸造。”
“这中间如果如果我所用的各种辅料与祭天礼制不和怎么说?是为了祭天放弃辅料使用,还是因为使用一些辅料而毁了祭天?”
“祭典这些事我不懂,也说不清楚。而冶炼这些事他们礼官不懂,自然是以祭典为主,到时候我要用的东西,他们不让用怎么办?听谁的?”
“我看这个架势,既然是祭礼,那么肯定是要听礼官的。一旦祭天开始,那就不能打断祭天的程序,一旦打断,就是对天不敬。这个事情太大了,我扛不起。”
“到时候我即便是和他们理论,也是枉然,因为祭天肯定是要大于王器铸造的。我说的没错把?到时候铸造王器大乱了几天,引起天谴,谁来负责?”
“所以说把这两件事搅合在一起,本就不太合适。我希望大家记住,咱们是因为铸造王器要祭天,如果变成了铸造不能妨碍祭天,或者说铸造中可能出现的一些情况,不能打破祭天的流程,也就是说,必须让铸造配合祭天的情况下,那我认为,这铸造王器,就没必要了。”
“最起码,本末倒置了,铸造之中,让一群跟我有摩擦,甚至小有仇恨的人在一起搞祭天,我自问还没那么大度。”
“所以,我可以大胆的告诉王上,祭天必成,铸造王器,必败,到时候,王上也丢人,诸国嘲笑,我也身败名裂。说不定王上一怒在把我杀了,这诸国还可以再辱骂王上一番。而天下贤士也不会在来魏国,这儒家一家独大,这个结果一切都很好,不是吗?”
“太傅,你如此臆测我儒家,是何道理,此乃诛心之言,王上万万不可轻信,咱们还是应该按照祭天大典,昭告天下,铸成王器,彰显国威。”
此时的狄甲,站在文臣一侧,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一切,甚至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看着大宗伯卿在和雷云理论。
“王上,其实铸造和祭礼本可以没有冲突,我记得当年禹皇是先铸造九鼎,鼎成之后,才开始祭天告民的。”
“而我到冶炉城,匠人们也是剑成祭祖庙,祭神。锻造宝剑不成的的柏国后人伯陵,被驱逐在外四年,必须铸造一柄好剑之后,才能祭祖归宗。这我就不明白了,咱们魏国是事情没做成之前就要祭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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