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抱在一起。
江忆染拍拍袁青花的背，笑道：“臭小子，怎么想不到跑这来了。”
袁青花松开手，挠挠头，无奈道：“还说呢。我怎么能想到少主你突然就成了凌波公主的孩子了。本来是要到雁城去找你的，结果慢了一步，就只好北上跟过来了。”
江忆染嘿嘿一笑：“很意外吧？说实话，我自己都有些意外。”
袁青花扶额：“我说少主，你怎么能把这事说得这么轻松。”
江忆染微笑，摊摊手，慢慢向厅外的院落走去：“因为都已经过去了。如果连我都不能走出来，那不是还要累得周围的人一起担心么。再说了，我不轻松得说，那还哭着说啊。”
袁青花望着江忆染的背影，眸中满是敬慕。
这样洒脱的心怀，至少他自认是学不来的。
若是遭逢此变，他恐怕很难从困顿中脱出。
袁青花当然不知道，江忆染曾经流落秦地，更不知道他失魂落魄、迷茫失措的样子。
如果知道，他大概就不会作此想了。
所以人啊，其实都是一样的。
没有完完全全的洒脱。
那样的，是不存在的，哪怕是青莲剑仙李墨或许也做不到。
所谓的洒脱，大概只是因为未到切己之痛。
江忆染此刻已经走到了院落中，见袁青花不说话，以为他还在纠结自己的身份，转过身去，笑道：“怎么？在因为我的身份而疑虑么？”
袁青花摇头，一边带着鄢红叶走上前来，一边洒然道：“少主，你这可就看低我了。我可不在乎这些。”
江忆染眼珠子转了转，一步踏上前，撘住袁青花的肩膀，眼神玩味地笑道：“既然不在意，有没有兴趣来我这边呀？”
袁青花怔了一下，旋即就是眼角微抽道：“少主，你还真不介意。”
江忆染耸了耸肩：“我有什么好介意的，反正都是兄弟嘛，我当然直说喽。”
袁青花苦笑道：“这不是毫无准备么。”
江忆染没好气地拍拍袁青花的肩膀，双眉一挑，故作正经地说道：“小花，咱们男人啊，做事要果断，不能拖泥带水。”
袁青花连连摆手：“这都哪跟哪啊。”
江忆染摇头笑了笑，旋即认真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说真的，有没有考虑过留在这边？”
袁青花微微仰头，望着远处如墨的夜幕和闪烁着的零落星点，怔怔出神。
江忆染没有打扰他，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片刻之后，袁青花眸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光，起而忽隐。
袁青花终于是摇了摇头。
他叹道：“少主，抱歉，小花无法再陪你了。小花如果不是生在连州、如果不是成了我爹的养子、如果不是遇到了小叶子，大概会选择跟随你的道路。可现在，小花想要留在燕王殿下麾下。”
江忆染的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微微笑着。
他没有遗憾，更不会强留。
因为他是袁青花的好兄弟。
好兄弟，就是要尊重对方的选择。
袁青花若能留下，他自然开心。
袁青花若不选择，那也是其权利，他也会替他开心。
至于鄢红叶，她站的并不远，也听到了袁青花的话。
她的眸间好像有晶莹的光。
其实，自从离开连州后，袁青花一直都在改变。
这种改变，江忆染或许有所感觉，但一定比不上从来陪在袁青花身边的鄢红叶。
她能感受得出，袁青花在渐渐变得成熟，他性子里那孩子气的一面在变少，他开始越来越像袁延焕。
这一定是好事。
但或许也是坏事。
因为这意味着，将来就不能在想以前那般自在。
像刚刚袁青花说的那些，鄢红叶就无比确定，如果是在初遇的那段时间，他一定说不出来。
鄢红叶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
最后，剩下的是感动。
这就是她喜欢的少年。
她很喜欢。
袁青花说完那些，就看向江忆染，等待着他的回应。
在袁青花心中，江忆染永远是无法代替的一座山峰，值得他去学习、去超越。
所以，袁青花渴望江忆染的回应。
江忆染笑着拍了拍袁青花的肩膀：
“小花，以后要做个名震四海的好将军！”
******
与袁青花和鄢红叶告别后的第二天，月瑶三人也来到了宁平。
稍叙闲情后，江忆染众人便是踏上了继续北上的路。
宁平，只是暂时小憩罢了，辽州的中枢毕竟是辽阳。
离城之后，风雪竟愈发大了。
哪怕是在北地，如此季节有这样的气候也是颇不寻常。
当初在宁平城南迎接江忆染的一众人自然早些时候都分批散去了，剩下陪同江忆染的，是李彻元和宇文丹菱。
加上叶风吟等人，一行正好十人，在风雪中北赴。
然而，堪堪走了不到半日，正策马行至一片原野，江忆染却是停下了步子。
李彻元侧首问道：“少主，怎么了？”
江忆染眉眼有些复杂，回首望去：“好像有人来了。”
李彻元微感诧异。
要知道，他的修为可是要强于江忆染的，却并没有察知到风雪中其他人的踪迹。
而江忆染却能有所感应，这便代表着，至少在神识方面，他的这位少主已经是通神入化。
这般一想，诧异之余，自然就是欣慰了。
他旋而便是问道：“是敌是友？”
江忆染眉眼间浮现出一抹尴尬，摇摇头，却是看向身边的洛海棠，微微低下身子，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些悄悄话。
洛海棠嘴角浮起一抹促狭的微笑，轻轻瞪了江忆染一眼，点了点头。
江忆染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转而看向李彻元：“李伯伯，且稍等上一等。”
话音落下，他便是化作一道淡影消失在远处。
李彻元不禁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到了。
洛海棠在旁莞尔道：“李伯伯，不用担心，是阿染的风流债来啦。”
李彻元愣了愣，旋即也是抚须而笑。
******
一株摇晃的枯树下，江忆染静静站着。
不远处，一道倩影缓缓靠近。
那么熟悉。
又那么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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