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元年十二月十六，甘州城外再次大雪纷飞。
“今年这西北的天气还真是糟糕透顶，比往年都还要冷些，接连下了两场大雪。”
大帐之中，赵楷捧着一个瓷杯，盯着外面的呼啸而过的飞雪。
视线穿过空中朦胧的雪景，在数里之外有另外一座军营。
或许是上天不忍看到两军数十万人撒血埋骨，特意在两军交战之前降下了这茫茫飞雪。
这种天气确实不利于行军打仗。
这不，他们现在就被困在这茫茫荒野之上，忍受着凛冽的寒风窝在营帐中看着飞雪想着“撒盐空中差可拟”。
幸好后面到来的秦凤军和神勇军都备好了足够的防寒物资，在这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里也不至于使将士们受冻减员。
“这场大雪一下，战事又该往后拖一拖了。”吴用看着外面的大雪也有些发愁。
今年这天气对他们进攻的一方极为不利，天降大雪不光阻碍了他们的进攻，还平白会增加许多后勤压力，增加战争的成本。
“拖一拖倒是无妨，只是也不知道折可存他们如今怎么样了。两个月都没收到他们的消息了，以至于我都怀疑当初做的决定是否正确。”赵楷有些出神。
“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折可存和姚平仲两位将军一定会平安无恙的。”吴用安慰道。
当初若是不分兵又能怎样呢？赵楷能够率着数万军队从李察哥的眼皮子底下黯然而退吗？或许他们当初若是不这么做，此刻已经化作了一捧枯骨喂了野狼吧。
在他们的对面，李察哥六万大军将阵营摆开。正是当初分兵袭扰的策略生了效，这才大大降低了西夏军队的兵力优势，将之各个击破。
“纵然是下了雪，两军各自休战，咱们也不能在这干看着。”李彦仙有些跃跃欲试。
“少严有些什么想法？”赵楷微愣。
“殿下，咱们火炮射程远，最远可达两里地。属下愿带破虏军前去袭扰。”李彦仙眼睛亮亮的，一看就是在想着捉弄西夏人的鬼点子。
“哎！少严，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咱们神勇军好了！”韩世忠一听火炮，立马出声。这种天气被困在营帐之中活动不了实在是有些烦躁，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热一热身，若是能再暴揍一下西夏人，心情不舒坦吗？
“良臣，这想法可是我先提出来的。”李彦仙无奈地提醒。
“你不是说火炮吗？那怎么能绕开我神勇军呢？不要说你们破虏军也有火炮，你们的那点火炮弹药还是我们匀给你当嫁妆的！”韩世忠大咧咧地说着。
众人噗嗤声迭起，忍不住笑出了声。
前几日李彦仙升任破虏军副指挥使，见手下拢共就这三十门火炮，便厚着脸皮找上老领导刘锜、韩世忠等人想要再讨点东西过去。
火炮这东西目前在哪支军队里都是宝贝疙瘩，刘锜、韩世忠自然不情愿。
好家伙，破虏军将你李彦仙从咱神勇军挖走了也就算了，现在又想连带着将火炮给带走，这怎么行？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嘛！
李彦仙为此是死乞白赖地和二人扯皮，好说歹说终于是又要了五门火炮和几车弹药，算是在地主身上薅下一层油来，笑呵呵地给他二人赔罪。
“二位将军，大户人家嫁女都还有个嫁妆什么的。我李彦仙也算是咱神勇军养的吧？我调任破虏军之后，神勇军也算是娘家了吧？你们好歹就把这当算是给我陪嫁的嫁妆吧！”
韩世忠当时就笑骂不止：“滚蛋！哪有陪嫁带五门火炮的？不过你小子还真是没说错，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这才到破虏军几天啊？就想着从娘家讨东西补贴自个儿家了？”
这件事很快便成了众人的笑谈，此刻韩世忠一提，众人便乐不可支。
“良臣，你这就不厚道了，你们神勇军火炮确实是多，可没了我李少严，你玩得转么？我破虏军虽然火炮少，但士卒各个都是精锐，能打能杀。况且此次前往旨在袭扰，不是真的开战，还用不着你们出马。”李彦仙当众被韩世忠揭了短，纵是脸皮再厚也有些羞耻，恼怒。
“什么话？”韩世忠内心大骂好你个李少严，真是一个白眼狼。当初在神勇军的时候那可是称兄道弟好不热烈，现在去了破虏军便一口一个你们神勇军了，这变脸的速度简直比翻书还快。
“什么叫没了你李少严，我就玩不转火炮了？不久是点火放炮么？这也算是事儿？我神勇军上上下下缺过能耐人么？”韩世忠瞪着李彦仙。
“良臣，可不是只会点火放炮就算是能玩的转了，咱还得打的准，这可就是要指挥的技术了。”李少严自信道。
“是！你李少严是有指挥火炮的经验，可我神勇军难不成就你一人会指挥？没了你张屠户，我还要吃带毛的猪了不成？殿下你尽管吩咐！我韩世忠愿下军令状，完不成任务甘愿受罚！”韩世忠站出来大声请命。
李彦仙内心同样痛骂韩世忠，身为老领导就不能大度一点嘛，你干嘛非得在殿下面前跟我争这个功劳？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这也是想在殿下面前好好表现，你韩良臣难道就不能卖我一个面子吗？
“殿下，属下请战，保证给西夏人一点颜色瞧瞧！”
赵楷看着二人的争执有些好笑，问：“你们二人积极请战这是好事，可也得看看天时吧。这冰冻三尺的天外面大雪不止，你们确定能使火炮吗？”
“这……”韩世忠有些难以答辩，叫他去指挥炮营指哪打哪儿还可以，至于细致一点的东西，那他可就真是两眼一抓瞎了。
见韩世忠吃瘪，李彦仙松了口气，挺直了胸膛对赵楷道：“殿下，这不影响，炮药都用油纸密封防水，外面还放了石灰防潮，这下雪不比下雨，不会出现点不燃的情况。”
赵楷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理：“既然如此，那少严便领你麾下士卒自行前去袭扰，具体细节我不过问，只看你结果。只要是能让西夏人过不舒坦这日子，我就记你一个大功！”
李彦仙大喜：“谢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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