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凝楠惊讶,徒生嫌恶之心,“为何又是芙蓉糕?你回来居然这般快。”
秋兰谨慎放下青花瓷盘,解释道:“奴婢方才出了屋,遇到老夫人身边的春兰。老夫人也让春兰送芙蓉糕来,说是厨房今日做了许多,一一分派给各院。”险些忘了一事,“老夫人正在供香果,念佛经,稍后会来看望二小姐。”
得祖母宠爱,顾凝楠暗戳戳地瞟了一眼备受冷待的顾凝玉。想伤一伤她的心,炫耀道:“祖母待我真是好,为何大姐姐就不得祖母欢心呢?”
顾凝玉不掉入陷阱,更不遂她的愿,“祖父和我的外祖父时常照拂我,祖母的关心留给二妹妹吧。”
言下之意,身份显赫的长辈,全都疼爱于她。何必为个虚情假意,或说从不给半分好脸色看的人伤心!
“祖母何时来看我?”支撑顾凝楠的大树,倏忽之间,被比矮了大半截。她有些失望,严肃待人的祖父,才是这个家权力地位最高的。
许王府何其风光气派,纵使她是个孩童,时常听大人提起,个个心生敬畏,也能明白顾凝玉的外祖父家是高不可攀的。
一腔怨气平添于身,顾凝楠眼红,妒忌又无奈。
秋兰道:“听春兰说,老夫人的善行也快结束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
顾凝楠嘴角挑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秋兰,你去拿些茶点来招待我长姐。大姐姐是客,怎可薄待了!”转念一想,掌管相府后院的人,毕竟是祖母。
顾凝玉若叫祖母厌恨,岂不更快意。
与她势同水火的人如此转变,顾凝玉不免好奇,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她略带试探的起身,“见二妹妹无恙,我该回去了。”委实该走了,裙子被茶水泼湿一大半,怪冰凉的,不得不换。
顾凝楠连忙去拉她,挤出笑容,“大姐姐别急着走,之前是楠儿无礼,不识好歹,就让楠儿好好招待姐姐,向你谢罪。”
“我可受不起,秋兰稍后送东西过来。茶水能再泼我一次,瓜果也能用来打我。”顾凝玉嘲讽道。
何止打,顾凝楠干笑道:“我那是一时失手,现下得了教训,手稳当得很。姐姐快坐下。”
稳当,意欲何为?顾凝玉想。
稍稍正坐时,顾凝楠姐姐长,姐姐短,与她说好话。偶尔有冲突,却出奇的忍下了。
顾凝玉受尽谄媚和殷勤,来者不拒,却知晓毫无真心。眼前的人暗戳戳的隐藏某种龌龊心思,也未可知。
她俯首喝茶时。
突兀的,顾凝楠“嘭”的摔倒在地,装出委屈和惊讶之态,“姐姐,你为何要推我?”
眼里、耳中尽是开场戏,顾凝玉横了她一眼,快速扫视周遭,瞥见门槛处那抹极致熟悉的人影。
吴老夫人映入眼帘的是倒在地上,楚楚可怜的顾凝楠,再是立在桌前毫发无损的顾凝玉。阴沉着一张脸,比秋暮时坠落人间的雨,还要冷进人心坎里去。
顾凝玉敏锐的捕捉到吴老夫人嘴角抽搐,摆出欲训斥人的姿态。很快地反应过来,顾凝楠拖住她,为的是上演这一幕。先那对祖孙开口,“二妹妹,你怎可冤枉我?我好心带糕点来探望你,你竟用茶水泼我一身,趁我擦拭裙子的功夫,自己倒在地上赖我。”
说着,顾凝玉提起那一大片湿漉漉的裙摆反复摸。未干透的茶渍,显现人前,赫然醒目。
寥寥数语,便将吴老夫人的注意力从倒地不起的顾凝楠身上,引到了顾凝玉真实有理的物证之上。
顾凝楠瞠目结舌,谁承想眼中之钉竟如此能说会道,棋高一着。
吴老夫人的婢女春月忙去搀扶顾凝楠起身,“二小姐,你可有事?”
顾凝楠揉了揉不痛不痒的胳膊肘,娇气道:“我手肘疼。”
春月扒开她的袖子,未见丝毫红肿伤势,却也轻轻吹了吹。佯装关切地说道:“不知会否骨折,定要请大夫好好看一看。”
虚伪的一幕入眼,顾凝玉眼神漠然,内心冷笑。不止顾凝楠会装,连她身侧的人都能按部就班的配合。
吴老夫人清晰的看见顾凝玉裙上大片茶渍,也确定顾凝楠手臂未有擦伤。能自由摆动,定不是骨折。
顾凝玉再度提醒,不抱期望祖母会站在她这边,“我今日委实是受冤枉的,何况妹妹无端泼我一身水渍,我尚未追究。”
吴老夫人收了阴鸷面孔,仍不愿给半分好脸色,正房这母女俩,她诚然不喜站在她们那边。存私心袒护顾凝楠,刻薄地道:“楠儿是你妹妹,你理应多照顾她。你们兄弟姊妹没个多余的,你是长姐,怎好意思追究?凝玉,一切皆为你的不是。今后若再让楠儿受伤,欺负于她,我找你母亲对你严加管教。”严词警告,明显自愿瞎了双眼。
果然……顾凝玉咬唇,右手紧握成拳。迎上祖母疏离的目光,释怀了,缓缓松开手,脸上浮现自嘲笑意,“我知道了。”
幸而从始至终,对祖母的真情,素来吝啬,一如祖母的偏心。
眼看了场闹剧,吴老夫人平息因自身而起的风波,不愿多有逗留,“我便走了,秋兰,好生照顾楠儿。”
旋即,转身离去,对嫡亲的孙女视而不见。言语关切,仅对那个与她同是吴氏血脉的人。
屋里,顾凝楠支开闲杂婢女,独对顾凝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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