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踞关的一场为迎接两国使团的晚宴已然筹备了数日。
牛守备携手下众官员于城关府设宴。
此时的天色将暗未暗,城关府前已陆续到得十余驾马车,却正是大周使团。
从马车之中下来一名大腹便便的周国官员,却赫然正是近来颇得周皇赏识的御史大夫潘石毅。
只见此人四方脸,眼睛微眯,随着两名伺从扶其下得马车,俩颊之肥肉忍不住一阵抖动,面色白净,一身官袍虽是显着肥大,却是异常整洁。
牛守备上前两步,拱手道:“在下牛軰軰,乃儋州守备,奉旨前来恭迎周国使团。”
潘御史见状,忙上前两步,拱手道:“牛守备客气了,承情,承情。在下潘石毅,大周御史。”
牛守备满脸堆笑道:“潘御史主查的秋闱科举舞弊一案可是颇为传奇啊,本官身在大齐,却也随风听得一两段说书先生口中的演绎啊,清廉、正义之名令在下佩服。”
潘御史一张胖脸顿时灿烂如百花绽放,眉眼弯弯笑道:“诶,牛大人抬举在下了,说书人口中的演绎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二人一番客套,在相谈甚欢的氛围中,向府内而去。
此刻,宴会厅中颇为热闹,大梁的一众使团官员皆已来到,而大齐的一应接待官员正热情招呼着。
见得牛守备迎着大周使团入厅,这寒暄之声顿时如春风般和煦而至。
众人分主宾落座,牛守备刚致欢迎之辞,潘大人目光微扫,眉头微皱,扭头对随从轻声道:“去查查,大梁使团的卓大人因何未出席晚宴?”
“是”,那名侍从不露痕迹的缓步退出大厅。
牛守备面带笑意道:“此番两国使团齐聚我虎踞关,当属幸事,来,各位,请满饮此杯。”
众人举杯方饮,却闻潘大人面带笑意道:“本官甚为好奇,今晚之宴为何未见大梁正使卓越卓大人?”
牛守备闻言笑道:“哦,潘大人慧眼如炬啊。方才大梁使团派人告知,潘大人偶感风寒,本官已差名医前去就诊。”
潘大人故作关心道:“哎呀,卓大人一路劳累,虽国事为重,可身体亦需爱惜啊。”
吴坚轻咳一声,面色沉静道:“劳潘大人挂怀,卓大人吉人天相,定当无碍,闻医者言,此番大人病倒,除了风寒之故,尚有急火攻心之由。”
潘大人面色不变,一脸关心道:“吴大人,贵国战火四起,卓大人身在异国,心挂故国,委实不易。一会儿本官派下人送些平肝清火之药......”
不待潘大人说完,吴坚便打断道:“谢过潘大人好意,贵使之驾难于登青天,贵使之药恐更难于入口啊。”
潘大人闻言打了个“哈哈”笑道:“吴大人说笑了,贵使不需周之药,难不得,这齐之药效果更好?”
吴大人冷哼一声道:“身在大齐,当遵齐医之嘱,潘大人的好意,再次心领。”
潘大人一脸尴尬,却也并不恼怒,举杯道:“吴大人,刚至大齐,贵使便病倒,恐怕这行程要延迟几日吧?”
吴大人闻言,眉头紧蹙,叹息一声,道:“行程之事,酌情而定吧。但愿卓大人尽早康复。”
俩人遥敬一杯,便再不多言。
......
虎踞关驿站之内,后院之中不时有巡夜之兵士走动。
一道身影由墙角黑影之中闪出,一个翻身已然跃入院中。
此院便正是大梁使团歇息的院落。
一间客房之中,不时传来咳嗽之声,还有几声轻声低语。
那道黑影闪至窗下,弹指破窗,凑近细瞧,之间榻上躺着一人,正是卓大人。
只是,此刻的卓大人面色苍白,裹紧被褥正瑟瑟发抖。
屋内尚有两人,低声轻语着。
“唉,这战事吃紧,卓大人又一怒之下病倒,可如何是好?”
“就是啊,方才那大夫说,恐怕得卧榻十日方可成行,若就此延误,恐怕我等回返之日,大梁已然不复存在了。”
“诶,莫如此悲观,若实在不行,便由吴大人先行出发,这终归国事要紧啊。”
......
宴席之中除了方才的些许交锋之后,在牛守备的调和之下,气氛颇为热烈。
三方不时举杯拼酒,主宾皆欢。
这时,方才离去的那名大周伺从悄然而返,凑近潘大人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潘大人神色不动,轻声道:“今晚开始给我盯紧了。”
“是”。
而此刻,卓大人卧房之内,众人闻得三长一短四声扣门之声,卓大人已然从病榻之中翻身而起,接过一套驿站小厮的衣袍,赶紧穿戴整齐,便已然开门而出。
驿站外早已停了一辆马车,卓大人登上马车,马车便缓缓离去。
而此刻,驿站客房之中却是多出一人,此人从皮囊之中取出一块人皮面具,轻覆之下,已然便如卓大人容貌一般无二。
此人,脱下外套,躺入床榻,便再无异动。
......
马车出得虎踞关,行入官道,官道之上早有一众二百余黒衫轻骑相候。
为首之人赫然正是于放。
于放向驾车之人打了个手势,那人点头以应。
二百余轻骑将马车护在队伍中间,向京都方向疾驰而去。
......
整场酒宴一直持续到半夜子时方散,此时的吴大人已然酒醉,被两名伺从搀扶着上得马车。
一夜无话,可第二日清晨之时,一声惊呼,打破了驿站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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