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端午节。
江笙一大早收拾妥当,杨燕虽然话不多,但整个人看着比在京城时活泛了很多。江笙打心眼里开心,只要姐姐能好起来,她做什么都行。
江笙决定今日回城,在王家洼庄子上已经住了五六天,算算也该回去了。
江笙带着微雨去见上官青樱。自从上次见过之后,江笙再没有管过,一切都有牛婆子出面,李大娘照看。
上官青樱恢复得很好。孩子也长得胖胖的。
“上官夫人,我今日要回城。”
上官青樱抱着孩子,一脸满足的样子。不得不说,做了母亲的人整个人身上都泛着一种与众不同的光芒。
“这么快啊?”
“我们出来已经有几日了,家里人不放心。前几日,我哥哥来就是催我们回去的。上官夫人尽管在这里住下,一应用度我都交代下去了。庄子上人淳朴,李大娘又是个忠厚的,您可安心在庄子上住。”
“然后呢?”
上官青樱追问一句。
“那就看上官夫人了。上官夫人乃八方楼楼主夫人,想必不会在我这庄子上长久住着,毕竟庄子上的条件有限,江三担心慢待了夫人。”
江笙说的很委婉,但,是个人都能听出来:可以让你在这里住到出月子,出了月子你该去哪去哪。
江笙不想粘上江湖事,她一个深闺女子,只想着保全至爱至亲之人。如今阿豆好好的,舅舅一家又进了京,她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好好经营粮铺和庄子。其他麻烦事,她不想招惹。就算是赵靖,她能躲开就躲开。
上官青樱仿佛没听明白,笑笑,把孩子送到江笙面前。
“看我的孩子多好看,你抱抱。”
江笙并没有伸手,但孩子已经递了过来,她要不接住,那孩子可就掉在地上了。江笙无奈,只好接住孩子。
孩子胖胖的,似乎刚刚吃完奶,嘴里吐着泡泡,小手拳着,挡着半边脸。江笙抱着孩子的一刹那,孩子竟然咧嘴笑了。
“姑娘,姑娘,他,他笑了。你看,他笑了。”
江笙也愣了,一瞬间,心像被什么击中,软的一塌糊涂。这孩子刚出生就是她抱着的,这孩子第一个见到的人是她,这孩子在对她笑,笑的如此纯真甜美,这应该是这世界上最美的笑了吧。
“真好。”
江笙轻轻的把手放在孩子的手里,孩子竟然紧紧握住,被孩子的手抓住的一刹那,江笙浑身都软了,什么坚强,什么坚韧,在这个孩子面前,都化为乌有。
江笙竟然舍不得把孩子还给上官青樱。上官青樱得意的抬抬下巴。
“我的儿子,是最好的。”
江笙无意识的点点头,这个孩子确实是最好的。
恋恋不舍地把孩子还给上官青樱,江笙摸了摸身上,只有一块玉坠,是她娘送给她的。
江笙取下玉坠,放在孩子的襁褓中。
“这是我娘送给我的生辰礼物,我一直带着,就送给他吧。”
上官青樱也不推辞。
“那就多谢江姑娘了。我还想麻烦姑娘一件事,给我儿子取个名字。”
江笙微笑的点点头,没有推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孩子这般好。
“他出生在山上,就取个‘山’字吧。如山如阜,如冈如陵。愿他将来有山一般的意志,山一般的韧性,小名就叫‘山’,如何?”
“好,这名字好,儿子,你有名字了,你姨姨给你起了个好名字,小山子,山娃娃,好。”
江笙手指轻轻触触孩子的脸,柔软的像一团棉花。
从上官青樱屋里出来,江笙抬头看着蔚蓝天空上的流云,心情舒畅。如果说以前她一直都是谨小慎微,战战兢兢,满腹怨气,时刻保持着提防之心的话,那么现在,她觉得自己浑身轻松,她觉得整个人都变得柔软起来,她觉得她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在小山子的笑容里,她看到了一种最最纯美的一面。
江笙交代李大娘一番,又留给李大娘五十两银子,用于采买一些东西照顾上官青樱。想想不放心,又让双燕给上官青樱送去一百两,若上官青樱若出了月子,想离开庄子,由她。她若还想继续住在庄子上,那就继续住。
上官青樱没有推辞,非常豪爽的收下,连个‘谢’字也没有。
马车一溜排开,江笙一辆,杨燕一辆,原本江笛单独一辆,但江笛上了杨燕的马车。后面寒雨连江小翠等等,再后面五嫂子牛婆子张婆子一干下人,最后一辆马车放了一堆庄子上的东西。
闫齐带着人护卫,马车慢慢驶离王家洼。
江笙挑起车帘,看着外面绿油油麦田,麦田里星星点点开着的油菜花,心情非常好。
阿豆上了学堂,跟着段师傅练武,身体好了很多,往年一到春天就咳嗽,今年一点咳嗽没有。人虽然黑了些,但长个了,结实了。现在爬树都能和良子一般快了。
舅舅在工部兢兢业业,只要没什么大的过错,不求升官,稳稳当当是没什么问题。表哥在御林军做的很好,听梁彪说,表哥的上官很看好他。姐姐虽然退了婚,沉闷了一阵,但从这几天的情景上看,再过段时间就会恢复了往昔。
娘的嫁妆要了回来,虽然还有两个庄子一个铺子在老夫人手中,但舅舅一家已经回京,老夫人想要独吞,也得掂量掂量。
刘唐被打回狱卒之后一蹶不振,刘姨娘现在在自己面前根本不敢蹦跶。江家人对荷园无可奈何。
如此,她就可以安安稳稳了。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江笙哼起了歌,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听过的,但总是想起来就哼出来了。
微雨满心欢喜,姑娘高兴,她就高兴。双燕最是活泼,扯着嗓子冲着外面“啊哦吼吼”的吆喝,微雨捶打双燕,说双燕没正形,双燕躲在江笙后面,和微雨藏猫猫。
江笙被两个人摇的头晕,但她脸上带着笑,那是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笑。昨天那孩子的笑容就是一剂良药,治好了她郁结许久的心结。
顾渊正策马奔驰,和马车相对而行。忽然顾渊勒马而立,马车里有熟悉的歌声,虽然不是唱,只是哼,但那声调是他熟悉的。
顾渊扭转马头追上是一辆马车,抬起马鞭要掀车帘,闫齐一马鞭挥过来,马鞭交缠,闫齐带的人呼啦啦围了上来。
“闫齐,出了什么事?”
“没事,姑娘。”
“在下并无恶意,只是听到车内的歌声甚是熟悉。”
听到声音,江笙原本笑盈盈的脸顿时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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