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离忧早便知晓元香是因为家中缺银两才会前来花舶之上,却不知,她竟还有一个未婚的夫婿。
稍许诧异了一会儿之后,那男子的声音再度的响起:“我问你话呢?你就来这种地方,用你的身体养家么?”
这话语着实的过分,连白离忧都能感觉到元香的身体微微的颤抖,她心下一横,也不再管眼前人的身份如何,直言不讳道:“元香为了养家糊口来做歌姬,没对不起谁。你若是再这么对她说话,我便叫人将你赶出去了。”
白离忧言说此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冲着眼前的男人眨了眨眼眸,示意着其家丑不可外扬,有什么事情待会儿再说,万不可在此处声张。
可是此时的男子已然是被冲动的情绪所包裹,丝毫没有在意白离忧的眼神暗示,作势便跨过了她再次攥紧了元香的手:“元香,跟我走!”
元香心下一惊,连忙的朝后退了退。
“你干什么!”白离忧忍不住的喊了一声,连忙挽住了身侧快要摔倒的人。她不再给眼前的人留什么面子,而是直言呼唤道:“来人啊!将他赶出去!”
“我不能让人欺负元香……”男人默默的倾吐,依旧不肯松开身前的人。
白离忧便发了狠,用手拧住了男人的肩膀,两三下的便将人牵制。以一个极为奇怪的姿势,她附在了男人的耳畔,冷漠而言道:“这里有无数的下人护着元香的安全,富贾公子们亦是将就你情我愿,不会强抢民女。这满屋子里的人,就你最像在欺负元香!你若是还想闹笑话,我不拦你,但是为了元香的名节和颜面,我劝你老老实实的从哪里来回哪儿去!”
愤懑的倾吐出了这一席话语之后,白离忧方才松开了手上的人。她的话语确然是奏效了,那男子并没有再挣扎的起身对元香动手,而是无力的瘫倒在了一侧。
白离忧深呼了一口气,眼看着下人们将其带走,方才回过了头,冲着这看官们委婉一笑道:“打扰各位的兴致了,元香姑娘受了惊,这半只曲子就算是唱,也唱的不乐呵。不如,今天就先到这里,等着看下面芍药姑娘的舞姿吧。”
说罢之后,白离忧如释重负的拉起了元香的手,将如同木头似的人拉下了台。
她将事情处理的有条不紊,众人亦是挑不出任何的错来。武三又在心下感慨了一分这民间之事,回过头的一刹,却是被近在咫尺的人吓了一跳。
“公子,怎么了?”武三正对上了殷无方冷冽的寒眸,声音带着些许的异常。
不知晓为何,此时此刻的殷无方的眉眼寒冷又灼热,仿佛在两个极端之处来回盘旋,又仿佛冰冷的火焰在燃烧。
“那个人是谁。”过了好一会儿,殷无方方才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声音,他言简意赅的诉说,音色中却似乎饱含了历经千难万险的惆怅。
武三先是一愣,也立刻察觉到了事情并不像是他所设想的这般简单,于是蹙着眉心回应道:“应该是花舶上的下人,属下现在就去查。”
“不必了,我自己去。”殷无方立刻回话,他已经一刻都等不了了。
花舶上虽是时时刻刻的传递着喧嚣,可是隔间的屋子却是分外寂静。老嬷嬷借着这烛火的望着眼前的两个人,因为对殷无方的印象极其深刻,所以也马山认了出来。
“这位公子,您……寻我过来,究竟是什么事?”嬷嬷望着殷无方的神色,只觉得他的眼眸如同刑罚一般难以直视,于是牙关打了个寒颤,一字一顿的询问。
“我问你,今日同那个名叫元香的歌姬一起离开的那个女子是谁。”殷无方突兀的开口,直言不讳道。
嬷嬷立刻意识到了是白离忧,她唯恐着白离忧做出了什么错事,得罪了人,于是立刻委婉的言说道:“是花舶上的下人,她其貌不扬,所以一般都只在一楼给客人上上酒水,不上去惊扰看官们。今日是因为楼上人手不够了,我方才临时的将她调上去的。如若得罪了公子,还请公子不要归罪……”
“我问你,她是何人。”殷无方再度重复着,他的声音任旁人听起来还算是淡然,可是殷无方自己却是知晓,他的心如今已经激起了千涛。
“她……是我招来的下人,刚来不久,叫阿方,是从外地来的。”嬷嬷尴尬的垂下了头,终是如此言说。
得到了自己想要知晓的讯息,虽然极少,但是却足以慰籍他沉浮已久的心灵。
“阿方。”殷无方在心下默默的念叨着这两个字眼,心绪也不由的被提起。嬷嬷和武三都不敢言语打断于他,只是在一侧静静的等候着他饿的吩咐。
片刻之后,殷无方方才再度的启唇:“武三,去安排一下,我要见她。”
花舶最高层的房间之中,白离忧将元香小心翼翼的安置在了床榻上。元香似乎是真的受到了惊吓,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团。
“那个人,当真是你未婚的夫婿么?”白离忧虽是不愿意刺激元香,却还是情不自禁的询问出了口。
元香犹豫了一下,终是不忍心欺骗这个不顾一切的帮助了自己的人,只好道:“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父母便为我指腹为婚,我本不愿意的,可是这些年来,家中尝尝要得到他家的照拂。”
“那你来花舶之中赚钱养家的事情,你的父母可知晓?”白离忧虽是心下已经有了预料,却仍旧如此询问。
元香垂着脑袋,整个人显得十分无助:“他们知道的,是他们说来这里,就算是女子也能够赚到钱。”
“这么说来,可真的是你那父母不够意思了。”白离忧坦坦荡荡,根据自己心下所想如实言说道:“一边要这人家家里的好处,另一边又胁迫着你,还不让人家知晓你的处境。到头来,你背了锅,他们倒是显得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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