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块钱啊!关键是那个人真的掏钱买走了。
听完雷姐的话,赵晓蓉觉得他这话的意思,就是想让自己拜师。
“大爷,您是缺徒弟吗?你看我是可造之材?”赵晓蓉试探着问道。
她对服装设计感兴趣,可是这种老裁缝店里的老师傅,先不说款式的问题,就这老眼昏花的年纪,真的能带出徒弟来吗?赵晓蓉不是看不起人,只是深表怀疑。
老大爷哼了一声,理都没有搭理她。
“您想让我拜师学艺也得拿出点儿真本事,您这里一件成品也没有,让我看什么?”赵晓蓉转了一圈,一件展示的成品都没有。
面对赵晓蓉的挑衅,老大爷也不生气,“衣服也是有生命的,给什么人做什么衣服是一定的,我提前做出来干什么?”
年纪大的人都固执,尤其是这种一辈子的手艺人。
“那你给我刘姨做件衣服啊,你又不动。”赵晓蓉说着把刘佳拉出来,“你给刘姨量量尺寸,做条裤子,我要是满意了就拜你为师。”
老大爷推了推眼镜,视线落在刘佳脸上时愣住了,盯着她看了许久,竟然颤抖地说不出话来。
意识到他不对劲儿,刘佳往赵晓蓉身后站了站,赵晓蓉见老大爷的眼神,不像有别的意思,倒像是激动地,见到亲人时激动地样子,“大爷,您没事吧?”
“你,你叫什么名字?”
“……刘佳。”刘佳小声说道,有些拘谨。
赵晓蓉瞧着老大爷激动的神情,想到刘佳养女的身份,精神莫名一震,该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吧,一般来说没有天生的怪人,多数是在承受了极大的心灵创伤后才会变成怪人。
“刘?”老大爷喃喃道,语气中难掩失落,却又不死心地看着刘佳,“像,太像了。”
赵晓蓉感觉答案就要呼之欲出了,即便老大爷跟刘佳没有血缘关系,也应该知道一点儿刘佳的身份,“大爷,您觉得刘姨跟谁像?她是养女,跟着养父母的姓氏。”
老大爷听后眼眶渐渐红了,他看着刘佳,哆哆嗦嗦的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老旧的钱夹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张泛黄却保存的很好的照片,深情凝望了许久之后,递给了刘佳。
刘佳也意识到了什么,犹豫着不敢上前去接,赵晓蓉帮忙接了过来。
照片上一对儿年轻男女的照片,男孩子就穿着中山装,国字脸、浓眉大眼、身材挺拔修长,女孩子留着齐耳短发,穿着一件民国时期的学生装,一双黑色的小布鞋,瓜子脸、俏鼻子、一双大大的眼睛透着清澈的光芒,笑容甜美地依偎在男孩的怀中。
女孩的脸跟刘佳的脸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度,刘佳的五官比较照片上的女孩,还要精致一些。
赵晓蓉将照片递给了刘佳,刘佳看了许久,视线转到了老太爷脸上,“你认识这个女孩?”
赵晓蓉也看着老大爷,说实话她无法将眼前佝偻着身子,坐在缝纫机后身材矮小的老大爷与照片上英俊的男孩重叠在一起!所以这是拿着心爱之人跟别的男人的照片看了一辈子吗?
这能不受刺激吗?赵晓蓉深表同情。
“她叫龙婷,是我家管家的独生女……”老大爷娓娓道来,脸上眼里都透着温柔,仿佛沉浸在过往的美好中。
这是一个庸俗又悲伤的故事,下人的孩子与主人家的孩子互生情愫,可最终的结局也是棒打鸳鸯,只能成就一段令人扼腕的故事,主人家的孩子赌气终生不娶,下人家的孩子被逼离开,下场凄惨。
“龙婷!真是个好名字。”
“她的名字是我母亲给她娶的,如果我母亲还在世,一定会支持我。”老大爷说道。
赵晓蓉:“……照片中的男人是你吗?”
“是我。”
“……”赵晓蓉不说话了,时间是把杀猪刀!可以把一个英俊的少年雕刻得面目全非。
“当年她坏了我的孩子,可是我父亲坚决不同意,只允许她做妾,她不同意。后来父亲趁我出门的时候,将她们一家赶走了,临走之前还让她喝下了给她准备的堕胎药,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我找了很多地方,找了很多年,见到了她的父亲,听说她当年堕胎不慎伤了身子,没多久就死了!我便回到了这里,这家铺子是我跟她一起长大的地方,我一直守在这里,守一辈子。”
堕胎了,也就是说刘姨不是他们的孩子。
“哦,真是可怜。”赵晓蓉还能说什么?“逝者已逝,大爷还是节哀吧。”
这大爷也算是个痴情的,守了一辈子也不容易,只能说造化弄人。
“你多大了?”老大爷看着刘佳。
“虚岁36。”刘佳如实说道,对这个老大爷并不反感,可能是因为同病相怜吧。
“三十六?属猴?”
“嗯。”
“那个孩子也是属猴的,你……”老大爷越看刘佳越激动,眼眶红通通的。
“大爷,您不是说孩子没了吗?”
“孩子还有,过了许多年,当年给准备药的人告诉我,她不忍心看着无辜的孩子受到伤害,偷偷把堕胎药换成了补气血的药,根本就不会伤到孩子。我又去找她的父母,她的父母才告诉我实话,她当年难产而去,他们怕看着孩子伤心,就托人把孩子送了人,送到南方去了,这些年我一直都没放弃寻找,可是一直都没有消息。”
赵晓蓉更同情他了,都已经送出去的孩子,除非关系非常可靠,否则人家怎么会告诉你实情?随便给你指个地方,不过是为了让你打消年头罢了。
刘佳难以置信,养父母临走的时候才告诉她真相,她身上还带着一枚金指环戒指,后面刻着一个名字:龙婷!
龙婷!原来真的是她生母的名字!
刘佳将随身携带的指环拿出来,老大爷只看了一眼便老泪纵横,哭了许久从脖子上拽出了一根红绳,红绳的底端挂着一个金戒指,除了大小,款式跟刘佳手里那一枚是一模一样的,刘佳反转过戒指,在同样的位置发现了两个字:夏至。
刘佳摸索着那两个字,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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