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多虑了，侄儿自然不是那个意思。”北月孟义笑笑，回到他最初要说的：“如果今天姑姑有空，我帮您和设计师约一约，可以为订婚的礼服做准备了。”
“噢，”她似有若无地点头。“今天肯定是不行的了，今天我要去一趟警察局。”
“去警察局？”
“嗯，”她掀起眼皮子瞧他，“去警察局办手续，把墨竹的尸骸领回来。”
他怔了怔，她结束了和他的交谈，因为瞥见北月星从花园里进来了。收起平板电脑，她从沙发站起身，管家张罗着仆人把早餐送上桌。
他陪着她进去餐厅，难得地笑容满满。有点小得意：“姐，等下一场雪再下，我再给你堆。”
微凉落座在餐桌前，确实如他所说，这里落地窗的角度是最好的。三个全都胖乎乎圆滚滚的，其中一个恰恰戴了条鲜艳的大红色的围巾，令她的思绪有一瞬间的恍惚。
北月星的声音在耳边询问：“姐不好奇我堆的是谁么？”
一旁的胡立掩嘴：“谁都看得出来是大小姐。”她却是摇头：“一定不是我，一点儿不像我。”她偏过脸来，颇为自信地说：“我比这三个雪人漂亮多了。”
他与她对视着，会心一笑，眼神透亮：“嗯，姐一直都是最漂亮的。”
北月孟义在这时也走来了餐厅，看到姐弟和睦的画面又有感慨了：“阿星一表人才，想必以前就俘获不少姑娘的放心。如今族里还常常有人向我打听你的情况，你是否对婚姻大事做过打算？”
微凉的眸光刹那冷下来：“二侄子是当媒婆当上瘾了？手会不会伸得太长了，我弟弟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手了？”
“姑姑别激动，”他打了个手势，笑笑。“不管怎样他都是姑姑的弟弟，侄儿只是顺口关心关心，完全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她没有给好脸色：“他的任何事，连关心都不需要你的。”
…………
傅侑林拐了两条街出来，远远便瞧见停靠在路边的车。在他靠近的时候，祁泽下来为他开门。车子没有开回别墅，而在某一个路段时与另外一辆车汇合，左溢带着沈若兰坐上车来。
“侑林哥，早。”
他没有理会，像是没有听见，更像是连她的人都没看见。她并不介意，自行在他身边坐好。前头的左溢扭过头来：“先生，你是不是还没吃早饭？我给你从家里带来了。”
“哟，”祁泽笑笑，“今天居然比我还细心周到。”
傅侑林眼睛黑黑地盯着他递来的精心打包过的早餐，薄唇一挑：“扔了。”
两人的嬉笑戛然而止，他费解：“先生你吃过了？”
另一位反应过来什么，飞快地扫过一眼沈若兰，忙不迭从他手中夺过东西说：“总裁要吃的东西早叮嘱过我。等会到地方了我就下车买，你这个就算了。”
说话间祁泽打开车窗，瞄准路边的一个垃圾桶，从车窗往外丢出抛物线。关上车窗，他通过后视镜看到后座里傅侑林已沉默地闭目养神。沈若兰眼眶通红地盯他片刻，神情晦暗失落且委屈地垂下脑袋。
他收回目光，瞟向驾驶座上的左溢，不禁在心底暗暗叹气。这个二愣子……
…………
结束早餐，收拾稳妥后微凉出门。胡立负责开车，北月星随行坐于副驾驶座上。三人行往警察局，开出一段路后他表达了感激：“谢谢姐，愿意去领回墨竹的尸骸。”
“这个谢怎么着都不该由你来说，不如不说，”她轻描淡写。“况且我也不是为北月漓做这件事，只是顺手罢了。被随意掩埋在花园里三十多年无人知晓无人问津，现在如果再一个人孤零零无人认领，怪可怜的。”
说罢，她反过来问：“领完之后，你们要管么？不管的话，我让胡立安排，直接帮她入葬了。”
他凝眉，半晌未作声，似在考虑什么。她能够想到，北月漓对这件事就算心里有自己的想法也不会吐露，便做出决断：“直接入葬。”
他安静下来，她却斟酌着，拿另外一件事问他：“你……以后有没有什么打算？”
“什么？”
“你以后怎么办？”
还是北月孟义在餐桌上的谈及，提醒她关心起北月星的将来。显然未料想她会问这个，他愣怔住。
微凉目光笔直地看着他：“我在这里帮完你们的忙肯定是要回滨城的，和钱叔团聚。”她自然在暗示，希冀他能和他父亲解开心结。
他也听出，神色微恙：“姐，这是我的私事，我自有我自己的打算和自己要走的路。”
他轻皱了一下眉，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神情肃然：“姐，放我下车，我们现在还是不要呆在一起比较好。”
四目交视，她清锐的眸光静默地凝注他。胡立忍不住插话劝解：“少爷，大小姐只是关心您。”
“停车。”
他看向她，用眼神询问意见。
“停车，”她发话，手从他的肩膀上收回。胡立遵照她的吩咐靠边，北月星打开车门下了车。明明晨起堆雪人，其乐融融，现在却又僵持至此。
“大小姐……”
“继续开车吧，”吩咐完，她扭头望向车窗外，眉心纠结得深重。
…………
手续办得还是比较快的，微凉感觉自己只在车里坐了一会儿，胡立便忙活完回来了。车子正准备启动，她所在的车后座窗户被轻轻叩了叩，方海乔的一张笑脸隔着玻璃显露。
因为从外面看不到车子里面，她故意做出试图往里张望的动作。有点鬼脸，有点古灵精怪。
“……”
她摁下半扇车窗，“什么事，方警官？”
“不是要去殡仪馆？我还没坐过豪车，你让我蹭一蹭？”她眼神特别真挚地眨了眨。
微凉安静了一会，最终点头。方海乔双眸如同电灯骤然被点亮，坐上车后抱住她的肩膀。凑近她的脸颊，吧唧就是一个超级大么么哒。
“……”
她放开她的时候于她耳边低声轻笑：“你老公肯定又得嫉恨死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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