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床上约莫十天，乍一站下来，她有些难以置信。如梦如幻一般，连迈步走路都差点不利索了。下意识地就想舒展腰身，刚一动，明显感觉又有痂被她硬生生地扯了一下。滞住，眉心紧紧蹙起，继续僵硬着上半身，只用脚来来回回地走动。
走着走着，就不自觉笑了，以前怎么不觉得这是件幸福的事儿？扭头她便朝门口走去，想到外面晒晒夕阳。有门槛，还挺高，之余现在她的而言，又得扶住门框小心翼翼地抬腿。迈后面一条腿出去的时候，不小心轻轻绊了一下。
站在门框另一侧的北月漓及时地伸出手臂搀了她一把，微凉转眸睇他，礼貌而客套：“谢谢。”
他没拿正眼瞧她，放开手，她掠过他，走到廊下。隔着庭院的对面，是灰色的飞檐和暗黄色的墙面，印有“南无阿弥陀佛”六个字。
甫一入目，令她记起初次来时，放孔明灯前她独自一人去公用洗手间。出来时所对着的，也有几乎一样的一堵墙。彼时傅侑林就是站在墙的前面等她，像是突然出现一般。带着尘世的味道，而他的身后恰恰好是那个“佛”字。
怔怔地盯着，她开口：“凡事要讲证据，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新闻是他散布的？只有你在这么说，其他人都不知道。”
身后，北月漓发出轻哧：“准确来讲，不是你前夫亲手做的，是你前夫身边那个玩计算机也厉害的助理干的。”
注意到他用了“也”字，微凉差不多明白过来了，是祁泽碰上北月星了。她未再细问，忽然就觉得其实出来也挺没劲儿的。转身看到北月漓还站在门槛上，双手抱臂目光落向她，又是给人一种眼高于顶的俯视感。
“我打算明天就下山回去，”她告知。
“随便你爱走不走爱什么时候走，”他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神色。微凉本也不是为了征求他的意见，只是因为他刚好在这儿，顺便和他打个招呼罢了。
举步，重新回屋。站到床边时，她尴尬了，好像趴回去比爬起来的时候要困难。左左右右比划了好几个姿势，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因为貌似怎么都得弯腰。
她定在那儿好一会儿，脑子里研究着各种方案。然后发现，学死人直挺挺地正面倒床上似乎是最不容易扯到伤口的方式。
“站好，我帮你，”北月漓的声音冷不丁出现在身后。他扭头看他，颦眉：“你要怎么帮？”如果是抱她，她严厉拒绝！
他不耐烦地掰过去她的肩膀，挪她站定到隔着床边一定距离的位置。眼睛一会儿瞅瞅床，一会儿瞅瞅她，像在测量什么，还拉扯着床上的被子铺展开来。
她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甚至隐隐猜测到他和她想到一块去了。只不过实施的办法可能并不一样，但听他在这时下达指令似的说：“抬头！挺胸！收腹！上半身挺直绝对不能弯。”
话落之后，未及微凉反应，他忽然抓起她的两条腿。她趔趄着身体骤然往前倾去，一瞬间扑倒在床。脸狠狠地砸上枕头，险些被闷得没了气。
更关键的是，她的胸就那么重重地压到床板。即便隔着被子作为缓冲，也是疼得她眼泪快出来了。“你有病是不是！”她扭头便怒气冲冲。
北月漓却是站在床边，满脸的幸灾乐祸。“这不是帮你顺利趴回床上去了？”他居高临下地睨她。
“你这是帮我还是趁机耍我？！”她质问。他忽地弯身，盯着她眼睛里的水色，啧啧两声：“这就哭了？”她忿忿，下意识地再次想拿枕头丢他。
见他表情饶有兴味儿，俨然在欣赏她的恼怒。微凉略一颦眉，没继续遂他的愿，忍下气扯过被子把自己盖住。往里面一侧偏头，兀自一声不吭地阖上眼睡觉。
不多时，便听他嘀咕：“嘁，没劲儿。”紧接着是他出门的动静。隔了一阵，确认他真的离开她的房间，她才重新睁开眼睛，对着空气翻了记白眼。
…………
别墅书房里。
傅侑林又是站在传真机前，盯着一份文件传送过来后。他清除所有的记录，然后拿着文件坐进大班椅里翻阅。每一张纸都是不同人的资料，全国各地男女老少，全然不同，但都有一个一个的名字：北月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眉头随着一页页的翻阅越折越紧。最终重重的地啪一声丢到桌子上，感觉这些资料全是废的，没看出有什么值得引起注意的东西。
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地敲：难道不是人名？不久，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叩响。
得到应允后，祁泽进了来：“总裁，你给的那张古董的照片，我拿去悄悄问过了。说是没有实物搁面前细细端详，光就看照片，掂量得没准头。”
傅侑林眉眼沉冽：“又不是要他们鉴定价值、甄别真伪，只是想知道认不认得出那件东西的出处。”
祁泽有些一筹莫展：“他们的意思就是，只看外表他们不认得，至少截止目前为止他们所了解过或者所经手过的古董文物是没有类似的。所以如果能拿在手里掂量，才能寻出蛛丝马迹。几个古董商在专业问题上都挺有职业操守的，没有实物在手，不随口胡诌妄下猜测。”
傅侑林倒是从中嗅到些许意思：“看来就算它们真是古董，也不曾在古董市场上露过面。”
“应该是这样的，”祁泽认同，迟疑着多嘴。“总裁，为什么要调查这件东西？您从哪儿弄来的，如果要探究，实在没办法把东西都拿来么？”
他予回应，将他丢在一旁的那份资料转递给他：“上面有几个我重点圈出来的人，都派人去调查看看。”
祁泽瞧了两眼，发现工作量还真是有点大，而且“调查看看”四个字的范围也很宽泛。他颇为为难：“总裁，你能不能说说，有重点才比较容易查，不是么？”
傅侑林捏了捏眉骨，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要查什么。紧接着听他汇报下一件事：“我们的人假扮成普通的香客和游客，也在白龙寺里住了两三天。把我们能搜寻的地方都尽量搜寻一通过去了，没有发现疑似太太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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