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便是溜过去了。
信南城大大小小的街巷里,已经传出了赵世荣被抓的消息,于是各种版本的故事不胫而走。
祝无双一行人,却是沉默地吃着饭。
因着图南现在是‘死人’,且信南城多多少少的人都认识,所以他一直待在房间里,四六端着饭菜,也过去和他一起吃。
祝无双快速地将碗中的米饭吃完,丢下了碗筷,便说道,“我吃完了,你们慢用。”
顾君寒见着她风风火火地往房间里走,慢腾腾地吃着自己的饭。
楚言之见此,状似不经意间问道,“赵世荣干的事,你查出了多少?”
只是一个平淡的回答,却是引来了顾君寒的侧目,他淡然地开口,“差不离了,只是昨晚的人还没有眉目。”
楚言之却是说道,“他的声音那么有特点,还能查不到?”
“你来试试?”顾君寒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中含笑。
“不了不了。”
楚言之练练摆手,他又不傻,这事上瞎掺和什么,又是关心地问道,“我的那批东西,有下落了吗?”
“等到抄家的时候,再寻吧。”顾君寒面色不变地说着。
楚言之却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装作哀怨道,“王爷有所不知啊,我在这儿每呆一天,都是楚家店铺的损失啊。”
“一日找不到那些珠宝,我这就一日都不安生。那些可是放在玉缘阁的,玉缘阁迟迟不开门做生意,我还好,祝无双就迟迟不能赚钱啊。”
顾君寒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吃了几口饭菜,开口道,“尽快。”
说完,楚言之便顿时眉开眼笑了,看着顾君寒离去的背影,眉梢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宋越居见着他这样,默默来句,“无奸不商。”
“诶,越居你怎么这样说呢。”楚言之也吃饱了,一手摇着他的扇子,看着宋越居说道
“说来,你家也行商……现在是宋清然打理,还是令尊在打理?”
宋越居面色无惊,垂下眼,慢慢嚼着,大半天了才来句,“伯父想让宋清然接手,至于现在的情况,不清楚。”
“你对宋家……”
话没说完,徒然一转,楚言之说道,“我若没记错,宋家是靠着茶叶买卖发家的?”
宋越居此时也放下了碗筷,眼神清朗地看着楚言之,点头道是。
楚言之嘴角的弧度越发大了,一双丹凤眼里,水光潋滟,像是想起了件好事。
顾君寒刚刚进来,便见着祝无双在写写画画。
她会写字会看书,他都已经习惯了,缓缓走过去,搂着她的腰道,“吃饭也不专心,你这是要做什么?”
祝无双本是拿着毛笔,写地认真,听到开门声与脚步声,也没有理会,直到来人轻轻搂住她,这才顿了下。
柔软的狼毫笔悬停在纸面上,徒然滴下一点黑墨,在洁白的纸上晕染开来,掩盖了写好的字迹,祝无双蹙眉,回头嗔怪的看着顾君寒,“都怪你。”
“嗯。”顾君寒却是敷衍着她,目光停在纸上,略略扫过一眼,心下便知晓了。
虽然这字写地不是很标准,但是看着构架,也像是练过的,自称风骨,不过可能是因着主人久未握笔,看着有点生疏。
“我……我将赵世荣的赌坊拿过来了。”
祝无双三言两语间便将早上的事的说了遍,“等回到京城,再去给他打造个好点儿的四轮车。”
顾君寒的眼神幽邃,倒也没说什么。
祝无双挣开他的手,“快放开,我将这个写完。”
“嗯。”顾君寒很是顺从地将手松开,拉过一旁的太师椅,仔细端详着祝无双写字。
祝无双见他如此,一边挥就写着,一边给他念叨道,“……本赌坊规则如下:一,不许赌数额过大的或是……”
等到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零零碎碎地将这些写完,祝无双左看右看,却是一挥手,便将它给撕了,顾君寒看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不写了,去睡觉。”祝无双收拾着桌上的墨砚道。
顾君寒忍了忍,还是问着,“撕掉作甚?”
“去赌场的人,倒是也没有多少会认真看的。”
祝无双打着哈欠,“不如搞个嚎头,让他们交口相传,这才好。”
顾君寒的嘴角忍不住扬起来了,也跟上她去往床上的步调,应和道,“确是如此,想的真不错。”
不说还好,一说到这个,祝无双忽然停了下来,坐在床沿,定定地望着他,蹙眉道,“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看着我在那写写画画也不说?”
顾君寒眼中的笑意更浓,却是揉着她的头发,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怎么会。”
祝无双怀疑地看着他,她总觉得不是这样,但是顾君寒说的真诚,还在思考着,忽然耳旁便吹起一道热风,“你若是还不睡觉,我不介意做点儿什么的。”
祝无双瞳孔放大了一点儿,不过几次的同床共枕……不,不共枕也不共被,这人怎么变得愈发放肆了。
“睡,我这不是正准备睡吗。”
说完,祝无双便快速地拖了鞋袜,往床上一翻滚,便是利落地钻进了被子里,蒙住的时候,她好像还听到了他的一声闷笑。
顾君寒嘴角的弧度愈发大了,也慢悠悠地上床,盖着被子,转头看着祝无双,她又是只露出了一点黑色的脑袋,这个坏习惯怎么就改不掉呢。
顾君寒伸手,将她的被子拉下来一点儿,见着那人紧闭双眼,睫毛却是忍不住颤抖,他定定地看着,愣神了会儿。
等到他回过神来,祝无双也已经睁开眼,两人静默地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
祝无双是感受到眼皮上的那片温热气息,这才睁开眼的,果不其然,一张眼,便是顾君寒的那张俊脸,虽然已是看了许多年,却还是没有看够似的。
尤其是那双桃花眼,像是洗尽铅尘,洁净明亮,敛尽了世间风华,却又在盯着自己的时候,黑白分明的瞳仁里,只有自己。
她能够清清楚楚地看见,自己在他眼里的倒影。
顾君寒伸手,撩去了她额上的一缕碎发,“快睡觉。”
祝无双瞬间无语地看着他,明明是他不睡觉,对自己动手动脚地,现在却又是反过来告诉自己,快点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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