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祝无双的声音让宋越居回神,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伸手打算替她擦去鼻翼的汗珠。
瞬间他的手僵持在原地,过了一会才极不自然地收回。“咳、祝姑娘,这边走,你刚刚……跟丢了。”
“嗯好。”祝无双回答道,“那现下我们便赶紧……哎哟。”
祝无双话还未说完,便被身旁的一人一撞,向着宋越居倒去,宋越居倒也没有躲闪,反而眼疾手快地捞了她一下,她便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磕地她头痛。
“对不住、对不住,是在下冒犯了。”祝无双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宋越居连连道歉,手如同遇见烫手的山芋般,立刻从祝无双腰上拿开,脸上升起了一抹红晕。
“无妨无妨,该说对不住的是我。”祝无双稍稍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见着他的这反应,不由说道。
“是我孟浪了,对不住……”宋越居仍旧心怀歉意,感觉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似的。
“只是个意外。”祝无双见此,只得赶紧转移话题道,“宋公子还是赶紧带路吧?不然宋掌柜的等的该着急了。”
“是是。”宋越居稍微定住心神,又重新领路着,只是他耳上的红潮表明着,这事对他的影响还没过去。
刚刚她撞过来的时候,他好像闻到了她身上的清香,那一瞬间,胸膛上的疼痛都被他忽略掉了,他感觉自己有点心猿意马。
更甚的是,他触碰到了她的腰肢,柔软纤细,不足盈盈一握……越想他越是气血上涌,好在他及时停止了回想,在心中默背着《金刚经》,脸上的红晕才慢慢散去。
“宋公子,刚刚无双便想问到,你在茶肆做了多久的帐房先生?”祝无双见一路上,他都沉默寡言着,不禁开口问道,又见他没有及时地回答,会错了意,“若是这个问题有冒犯之处,宋公子见谅,不答便是。”
“大概四五年了。”宋越居会想到,自那件事后,自己便一直在茶肆帮忙记账了。
“以宋先生的才华,何处高就不可。”祝无双稍快一步,两人便并肩一齐行走了,她试探地开口道,“宋公子没想过另谋他处?”
宋越居眼神有一瞬间的凝固,他的才华?想来祝无双亦是打听过自己的,不然她哪里看出的自己的才华。
而且世人口中的才华,不过大是多读了几本圣贤书罢了,他倒也不稀罕,等了片刻,他才开口说道,“并没想过。”
听见他的答案,祝无双倒也没有太大的意外,稍稍侧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神色如常,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贸然问话而恼怒,心下好感顿生。
“此处便是城北人最多的地方了。”宋越居将祝无双带到一条街上,这里多的是菜贩卖些时令蔬菜,也不乏摆摊卖些小玩意的,到处热热闹闹的景象。
“义诊该是去哪里啊?”祝无双正四处环顾着,这里倒也不像是义诊的好地方。
“待我去问问吧。”两人问了一圈都是毫无收获,祝无双不禁有点泄气,于是两人一起沿着这条街走,期望着命运之神的眷顾。
走了不久,便见前面有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什么,议论纷纷,只听得男女老少焦急的声音,间或还传来了呐喊声。
祝无双与宋越居一起,拉着最外围的一个妇人,问道,“诶大娘,这里发生什么了?怎么都围在这儿呢。”
“这王家的媳妇啊要生产了,那个王二赖啊,哪来的钱给他婆娘找稳婆,也是个造孽的哟。”这妇人长了张大盘子脸,也好说着是非,见有人打听便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地抖出了,亦是不管真假。
“你说,这不知道哪里来的个小子,自称是郎中,还就这样进去了她生产的房间,这不是造孽是什么哟。”
祝无双见她对男子进产房颇有微词,也不和她辩解,只安安分分地道了谢。
“我们就在这儿等吧,这里面的郎中,八九不离十便是祝阳了。”祝无双对着宋越居说道,脸上带着丝丝笑意。
宋越居却一直沉默着,静静地侯立在祝无双身旁,陪着她一起等着。两人只听得外面的众人七嘴八舌着,偶尔还能听到里面的人痛彻心扉的喊叫。
这还是祝无双第一次,离一个小生命的出生这么近,近到一墙之隔。听着里面女子的嚎叫,亦是让人不禁胆颤心惊。
“祝姑娘的小弟……当真在里面?”忍了忍,宋越居还是没忍住问道。
祝无双听言,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人不会是也像刚刚那妇人一样,认为女子生产之地是大污大秽的,不能让男子进吧。
她之所以确认里面的郎中是祝阳,正是因为祝阳向来不在意这些忌讳,他只将救人放在首位,所以能够不顾众人的眼光进去助产。
“我也只是猜测。”然而面对他人,祝无双还是将话留一分,这样不会在他没见到祝阳时,便在心中对他有了偏见。
“祝姑娘认为,祝小弟此次的行为……是否有失妥当?”宋越居开口问道。
却见祝无双疑惑地望向自己,便知道她还未明白自己的意思,直言道,“治病救人本是好事,现下却引得众人议论,褒贬不一,祝姑娘不觉得,祝小弟此举有欠考虑吗?”
“情急之下,有失考虑也是常事。”祝无双不知道他说这些话的意义是什么,却只跟着自己的心回答。
“他人即使有失考虑,亦不会直接进产阁吧?”宋越居回道,像是和祝无双争辩着。
“宋公子这是认为,小弟今日不该出手相救了?”祝无双说道。
“不,我认为该救。”宋越居说出的话让祝无双摸不着头脑,一会说是有欠考虑,一会说是理应该救。
见祝无双挑眉,宋越居又接着道,“今日他出手相助甚是仗义,不畏流言,但是他有没有想过那位生产的女子呢?她是否能够忍受着今后的蜚语?”
“……”祝无双哑口无言,她本想说那女子若是母子平安,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在意这些,又转念想到了流言可畏,不再言语。
“那依宋先生所言呢?”她沉默许久才开口问道。
“进,但是无需闹到众人知悉。”宋越居说完,又恢复了一贯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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