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动作做下来一气呵成，让老顾哑然失笑。果然冬天最能锻炼人的勇气。
秦桑一手拉紧氅衣的领子，一手握住老顾的大拇指，蹋垃着鞋就往厨房去。
眼尖的秦柔瞧见了他俩的身影，手里的瓜子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跑出屋来，冲着他俩喊：“姐夫，你啥时候回来的？我怎么没听见声响？”
秦桑和老顾同时回过头，停顿片刻之后，秦桑说道：“铁定你是跟他们玩闹，没注意声响，老顾的脚步又轻。行了，你快进去吧，外头冷，别给冻着了。”
说着秦桑就回过头，拉着老顾的手往厨房而去。
秦柔缩回脑袋，吐吐舌头。
周颖抱着肉肉笑说道：“小丫头，快别打扰你姐跟你姐夫了，人家好不容易赶在午夜之前团圆了，哪能让你知道了扰着他们俩说悄悄话呢？”
秦柔嗑着瓜子，瘪瘪嘴说道：“我说我姐今天怎么不够高兴的样子，原来是惦记着我姐夫！刚才看见她一副可高兴的样子了。”
闵氏抿着嘴笑，看着秦柔的可爱模样，又跟着开了几句玩笑话。
这边秦桑和老顾一个烧水，一个站着等下饺子。
“你这一去没受什么伤吧？”
“没，就是有，你的伤药也够了。”
秦桑点点头，她知道老顾不会在这种事上瞒着，之后又问：“你猜猜这是什么馅的饺子？”
灶里的火烧得正旺，映着老顾黝黑的眸子发着亮，他朝秦桑伸出手来：“站着冷不冷？灶台边上暖和，过来坐。”
秦桑乖乖放下一盘饺子，拎起个小凳，在灶台旁与他并肩坐着。
“猜猜吧，看看你猜的准不准。”
“闻得出来，有韭菜。”
“嗯，不错，这也是最容易猜的，谁让韭菜味大呢？”
“有肉，还有鸡蛋。”
“再仔细闻闻，还有呢？”
说话间水已经开了，秦桑掀起锅盖，滚烫的水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冲得她眼睛微微眯起。
“还有芹菜？”
“也对了。”
老顾看着秦桑伸出纤纤玉手，熟练的往锅里下着饺子，眉头却皱起来：“韭菜，肉，鸡蛋，芹菜，你把这四样拌成了馅？”
吃了这几年秦桑做的饭，他还不知道秦桑把这四样放一起，能拌出什么样的馅来。
秦桑瞥他一眼，已经忍不住笑了，“是两种馅的饺子，这四样，我怎么可能会放在一起？你就是敢吃，我也不舍得让你吃。”
说着饺子都已经下完了，秦桑拿勺在里面搅和了两下，盖上盖子又重新回到灶前坐下，望着灶台里的火，心里暖暖的。
“还有两个月，我就及笄了。”
老顾揽过秦桑的肩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媳妇长大了。”
其上一听这话，脸烧红烧红的。难得从老顾嘴里听到媳妇两个字，怪不习惯的。
但是……也怪甜蜜的。
水又开了，秦桑往锅里头兑了半碗凉水，如是又煮了两遍才盛出来。
“你先吃着，我再下点，一会儿让跟着你的那些人也暖暖肚子。”
老顾闻言嘴角一笑，满脸的络腮胡子都跟着动起来，弧度不明显，就像猫舔嘴的时候胡子轻颤一样。
吃完饺子，老顾又从锅里舀了两碗汤喝下去，浑身都有点出汗的意思了，这才感觉回了家。
他重又牵起秦桑的手，看着她重新进了被窝，盖上被子，却还没松手的意思。
“你还不睡？这些天难道没把你累够？”
老顾用星辰般的两只瞳仁望着秦桑白皙的小脸：“等你睡了，我再睡。”
秦桑“噗嗤”笑出声来：“你看着我，我怎么睡得着？我能忍住不睁开眼盯着你看就不错了。”
老顾不置可否，再一次小心地将秦桑的手放进被窝，围着她的脖子再次给她掖了被子，确定密不透风之后，这才搬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静静的看着她。
被他这么一弄，其上反而更不好意思，转头一个翻身就面向着墙，看着窗外忽闪忽闪的光把他的影子投在墙面上，宽大健壮，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她不再违抗老顾的话，为了他真的能够早点睡，自己就先闭上了眼，努力平稳住自己的呼吸，竭力装作自己睡着了的样子。
良久之后，她没听见声响，又担心老顾会就在床沿上趴着睡着了，这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日日夜夜的冷风吹啊。
于是她装作翻身的样子，嘤咛着侧过脸，眼缝微眯，还没捕捉到什么影子，就听到老顾沉着声音说道：
“别在我面前耍小聪明。”
秦桑眼睛微微睁开，声音带了些嘶哑：“我不想你一直这么受着冻，快回去睡吧，别看着我了。”
老顾看到她翻身之后，肩膀那块留下的缝隙，又伸手给她掖了一次。
气囊忍无可忍，干脆一把掀开被子往他身上撂了一半：“你知不知道冷啊？！”
说着她正准备把另一半从自己身上扒了下来，给他一并甩过去，结果老顾一个旋身卷住被子，上半身直接陪她卧在了一块儿。
老顾的脸，近在咫尺，秦桑甚至能感受到他那宽胸膛里咚咚跳着的心脏。
但老顾似乎没有意识到什么：“你是嫌被窝不够冷，掀开被子热气全跑没了。”
秦桑有点气，但更想笑，干脆伸手搂住老顾的脖子。
老顾这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呼吸打在其实秦桑的脸上，明显的感觉到吸气呼气之间的频率加快了。
但二人都无言，在这尴尬而又暧昧的气氛，就这么搂着对方，可始终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他们从各自的身体上汲取热量，却也不敢乱动。
秦桑将脸靠在老顾的胸膛上，听着他心跳的频率，缓和着自己的心跳，不觉间四肢回暖，渐渐睡去。
老顾看着怀中的人儿睡得踏实而香甜，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小心的将秦桑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拿下来，最后一次给她掖好被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退出去，轻轻关了门。
进了自己的屋子，刚点上灯就听见一个声音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传过来：“少主，你干脆留在那不好吗？反正你也舍不得……”
老顾一记掌风甩过去，便听见角落里传来“嘶”的一声。
接着老顾回过身来，简单洗漱之后躺在秦桑在他没回来的日子里也要每日都重新铺一遍的床上。
他一手握成拳，放在自己的心尖，挂着嘴角的一丝笑意，不觉间睡去。
角落里的人嘀嘀咕咕，“后头的这两个月该有多难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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