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很大，站在高塔上的王晓空紧了紧衣领，又缩回到坐椅上。张大明选择的观察哨的位置非常理想，紧挨澡堂又处在整个厂区的高点，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观察哨设在锅炉房的烟囱上面，地方太小还堆满了各种杂物，还有就是这里的风太大了。
天空中阴云密布，从高塔上望去，医院所在的城东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王晓空伸了伸懒腰，又看了看手表，快两点了，希望这个臭小子不要睡过头吧。
时间指向凌晨二点，澡堂大堂里已是鼾声一片，每个人都睡的很沉。黑暗中一个人影来到项宇辉的床前，蹲下身来仔细端详着熟睡中的青年。片刻，他伸出手来，关掉项宇辉腕上正在鸣响的手表，转身拿起背包离去。
黑影刚刚消失，澡堂大堂里又有一人影坐起身来，将枕头塞进被单中，悄悄地跟了出去。
听到有人上楼，王晓空以为是项宇辉上来换他，来到楼梯口时，才发现上来的是张大明。
“怎么是你？小辉呢？”
“队长，小伙子睡死了。我不忍心叫醒他。还是让我先来值这一班吧，反正我这人觉也少。”张大明边说边走了上来，脸上还露出和善的笑容。
“好，那就辛苦你了。”
没有其他办法，倦意一阵阵的侵袭上来，王晓空也是实在坚持不住了，再没人来换，他说不定就会直接躺在这高塔上睡着了。
回到澡堂，王晓空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倒头睡去，不一会儿，澡堂里就又多出了一道鼾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夜色中的乌云越积越厚，随时都可能倾泻而下。此时，澡堂里的人们都沉沉地睡着，谁也没有发觉一道黑影正从大门外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在高塔上放哨的张大明。张大明蹑手蹑脚的来到大堂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的动静，确认没有情况后，才轻轻地推开大堂木门，哈着腰挤了进去。
‘一、二、三、四、五。哼哼，一个也不少。’核对完人数，张大明心里冷哼一声，悄悄的退了出去。
回到澡堂大门口，张大明从墙角处拾起一串粗大的铁链，在铁栅门上反复绕了几圈，取下门上挂着的大锁把铁链锁好，又拽了拽才满意的离开。
离开不久，张大明又返了回来，手里拎着两个盛满汽油的塑料大桶。打开一桶，把汽油浇在澡堂墙边的杂物上，然后他又拎着另一桶汽油来到澡堂边的高塔上，把汽油全部浇在高塔上堆放的杂物上面。
干完所有活计，张大明抬手看了看表，刚好时针落在凌晨四点上面，站在高塔之上放眼望去，此时东方天际线上已经泛出一抹亮意。
迎着夜风，张大明收回了目光，时间刚好和自己计划的一样。他从上衣兜里取出一个打火机迅速点燃了高塔上的杂物，然后快速退到了塔下。火借风势，不一会儿，高塔上就燃起了熊熊烈火，把四周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看着火势已起，张大明满意地嘴角一扬，心中阴笑着想到：‘王晓空，可别说老哥我不讲义气，下面的火我就不点了，时间可是给你们留好了，走不走得了就看你的本事喽！呵呵，姓王的，这世道可不是你这种天真的人能活的开的。知道你和那小娃娃有点本事，可惜你们本事再大也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啥。你这回是死定了，仇你也别想得报了，你那孤儿寡母的我们帮你照顾着，下辈子可别再碰见我们兄弟了。哎，挺不赖的个傻子，可谁叫你开罪了我们弟兄呢！’望着雄雄大火，想到营地里面荣华富贵等着他回去享受，张大明便心痒难耐，转身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工厂。
张大明走后，黑暗中的墙角里又走出一个人来，张大明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此时，这人走上前去呆望着烈火下的澡堂出神，火光在他清秀而又纠结的脸庞上一闪一闪。
良久，青年人长叹一声转身冲着张大明离去的方向直追，任凭耳边“呼呼”的燃烧声远去。
夜色中，熊熊燃烧的第一毛纺厂的锅炉高塔，就像一把巨大的火炬，把四周的天空都照的雪亮，在火光的照耀下，不远处北疆省国立医院的轮廓也渐渐显现出来，随之出现的还有医院周围数以万计的行尸群。
澡堂里第一个醒来的是项宇辉，房外木头“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吵醒了他。项宇辉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墙壁与房顶结合处窗口上一闪一闪的光芒。
‘天亮了？’项宇辉揉了揉迷糊的眼睛，用胳膊支起自己的上半身靠在床头上，习惯性的看了看手表。
‘糟了！’半睡半醒间的项宇辉猛得打了一个激灵，连忙从床上蹦了下来，飞奔着朝澡堂外跑去，一边跑一边来还琢磨着如何跟王晓空解释自己迟到的事情。
‘这下糗了，老头子一定会对我大发雷霆的。’项宇辉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奔到了澡堂门口，一推门发现铁门纹丝未动，仔细一看才发现铁门被从外面反锁着。
‘走错门了？’项宇辉四处打量着门内的场景，确认自己没有走错，他又向铁门外张望，这才注意到外面不是天亮了，而是外面燃起的熊熊大火照亮了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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