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此次能来，是我郑氏的荣幸，想必傍晚的传来的消息，大家都知道了吧？”
郑元寿朝着下面众人拱拱手，温和的说着。
“哪里哪里，我们此次能见到郑老，就已经是此行不虚了。”
“对对，看到郑老的身子还是这么健朗，我等就放心了。”
“广阳郡的消息，我们知道了，不知郑老您是有什么高见嘛？”
众人急忙还礼，谦虚的说着。
然后恭敬的等着上首老者说话。
郑家的这位当事人，他们可以说是听着对方传奇故事长大的了，历经两朝，永立不倒。
先为前朝大将军，后为当朝的太常卿，太常卿现在虽说早已经是有名无实的了。
但九卿的头衔，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是这个时代文官几乎顶尖的荣誉了。
而且，这位老者，不是做不了实职官员，在李二上任后，第一时间就请他任三省官员。
不过被婉拒了。
郑元寿也跟着彻底隐在了这荥阳的郑家老宅，让下一代开始真正主事。
“哈哈，老夫的身子就不劳诸位担心了，再活几年，是没有问题的。”
郑元寿爽朗的大笑一声，随后说着：“不过等着老夫死后，这诺大的家族命运，我却是有着忧心的。”
虽然是在说着忧虑的话，但笑容仍是自信。
让旁人看着钦佩不已，他们这些世家子人前虽然光芒万丈。
但在人后，却是要不断为家族发展所筹谋，而且能在此坐着的，都是各自家族目前最优秀的当代人才。
他们不忧虑自己死前家族会如何，忧虑的，都是死后，家族子弟无能，可别把这么大的家业给败掉了。
世家大族，最重要的就是传承，一代又一代的底蕴累积，才会渐渐成为阀门。
站在国家的金字塔顶尖。
“父亲，是儿子无能，让您劳累了。”
旁边侯立服侍着的中年男人，郑善果感伤羞愧低头宽慰着。
“郑老，您现今正值老当益壮，何必就想着死后的事情呢？而且郑兄之才，一直是吾等中顶尖的，若是连郑兄都达不到您心中的期望，那我们几个，岂不就是二世祖了吗？”
催仁师和旁边几人互望一眼，和煦的笑着宽慰道。
然后便对着郑善果点了点头。
这话，他们可不是恭维的，而是货真价实之言，在他们这一辈中，郑善果的才能绝对是一等一的。
在原本历史上，郑善果最后也是兼了一份九卿的差事，历任尚书刺史等职。
不过现在说这话，众人也都知道只是说说的，最重要的是为接下来的一番话作铺垫。
果然，郑元寿朝着众人摆摆手，说着：“诸位就别抬举他了，他有几斤几两，我岂会不知道？”
“老实做着实事，还能安保一生，对于大势谋略，却是不擅长，若是以后一不小心站错队，就是祸难之时了，还得牵连着家族。”
郑善果在一旁恭谨的听着，众人却是不好再说了，只得眼观鼻鼻观心的听着。
“所以此次借着机会，老夫就想把郑家的选择，先给做了。”
郑元寿平静的说着。
郑善果似是早有准备，所以也不惊讶，但其他人却是面面相觑，郑老这话，说的也太直白了吧？
到底是选择什么，大家都是心知肚明，说白了，就是政治上面屁股该怎么坐。
现在进入了李唐的时代，想要进入朝堂，占据高位，为家族谋得发展，自然是属于支持朝廷的了。
起码明面上是。
但到底是支持谁，或者屁股到底端正到什么程度，都是有待考究的。
世家和朝廷其实就相当于天然的两个矛盾体，世家想要富强，发展，首先就得囤田。
田地是这个时代的根本。
其次就是蓄养奴仆。
奴仆这东西在平时不显眼，但在关键时刻，却是有着大用，或为农夫，或为私军。
这是安泰之道。
说白了，世家就是想在自己这一亩三分田上福威自用，并且想要把影响力进一步扩大。
但这些，却是朝廷所不能容许了。
所以若是选择，到底是家族在前，还是国家朝廷在前，又是不一样。
而作为世家子，大多数选的，又是家族为大。
“郑老，您，是有什么抉择了吗？”
崔仁师迟疑的问着。
这种大事，他们一般都是私下里确定立场的，像这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决定，似乎有些不理智？
还是说，这个决定，就有利于大庭广众之下说，让天下人，让朝廷，让那个在广阳郡的九皇子明确看到？
难道是...
“嗯。”
郑元寿应了一声，随后正声说着：“吾等世家，乃天下之名望所在，朝廷乃天下正统，两者自然是相辅相成的，当今天子圣贤清明，皇子孝顺有能，大臣廉洁刚正，正是士大夫们出仕的最好时机。”
“善果，下个月，你便去郡守府获得推荐机会，正式出仕吧。”
“是。”
郑善果低头应声。
出仕？
听到这个抉择，全场哗然，惊愕的看着。
虽然说的只是出仕，但谁都知道了郑家的选择，选择支持朝廷，支持李二，也支持九皇子李治上位！
皇子孝顺有能，在这个时候，说的不就是被各方关注的李治吗？
这是不仅把当朝皇帝肯定了，把下一代的皇位支持人也选择了啊。
前者，情有可原，李二确实雄才大略，但李治，现在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稚童。
李二看情况，再活个十几年都没问题，这么快选择，会不会不太好啊？
要知道，众皇子中，虽然现在李治最有机会，但以后的事情，以及因皇位而产生的变数，历史上还少吗？
“郑老，那三皇子...”
太原王氏的王璟犹豫的说出了另外的一个人。
但还没等他说完，郑元寿便挥挥手道：“好了，诸位若是有闲暇，尽管在此饮食，老夫年老体衰，就先离开了。”
“善果，你先扶我回房吧。”
“是！”
郑善果应着，恭谨的搀扶着老者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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