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三日了,渝姬派出的所有人马都没有一个能够顺利出城,就连魅门的密道也是如此。外面的消息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像是个巨大的牢笼一般一点一点的,等待着最后的审判,城内的百姓在渝姬的铁血手腕之下也并没有乱作一团,只是那股子低沉压抑的恐惧始终环绕在京城的上方。
整个魅门已经完全被渝姬编进朝内,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体统了,只要是能够维持住朝廷的稳定,坚持到援军的到来。如何善后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畴内了。她不再同霁月光风见面,也不再回到灼华宫,只是一个人独自一人呆在御书房中,等着随时可能到来的军报。
但是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渺茫,渝姬几乎要绝望了,她无法接受再也见不到南宫朔月和南宫晟禋。
“夫人,太子求见。”赤儿沉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让他进来。”渝姬揉了揉眼睛,疲惫的应道。
南宫禛推开门,站在渝姬的面前,看着她,然后慢慢的跪在她面前行礼。“儿臣,见过皇后娘娘。”
“你从不跪本宫,为什么今日要跪?”渝姬看着他,冷漠依然。
“因为我知道,很有可能我们都会死在这里,所以我不想到最后还和你这样形同陌路。”南宫禛垂下头道,“渝姑母,我错了。其实就算是你同父皇有了感情也是无可厚非,你们同样优秀,同样寂寞,只是那时的我还太小……我无法接受而已。”
“这算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么?”渝姬笑道,“可是太子,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你想要挽回就可以挽回的不是么?”
“渝姑母不肯原谅我?”南宫禛闷闷的问。
“我从没有恨过要怎么去原谅?”渝姬淡淡的笑了笑,“南宫禛,你对于我来说只是我的侄儿。因为你是朔月哥哥的孩子,身上流着南宫家的血液,是他重视的孩子。所以我愿意同你亲近,可这并不代表什么不是么?”
“姑母难道就没有爱过我?”南宫禛激动地站起身喊道,“姑母,您难道不知道我是将您当做母亲来爱的吗?为什么?”
“呵呵,我从很久以前就告诉过你,我是个冷血寡情的女人。我疼惜你,教育你仅仅因为你的父皇。如果朔月哥哥并不重视你,那么我根本不会看你一眼。我是一个……杀了自己的祖父母,间接杀死自己亲生父亲的杀人者。”渝姬从御案后走了出来,站在高台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将我当做母亲来爱那是你的事,与我又有什么关系?若是你今天只是来对我说你不恨我了,那么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姑母你……”南宫禛怔怔得看着她,“那您为什么要用您的血来救我?那一次……您不是因为要每日给我喝血,身体一直不好么?”
“你是太子啊,这宫里最受宠的,前任皇后的孩子啊。那个时侯我树敌太多,还搭上了烈煜的一条命,树大招风。我在宫里必须要有个人来分担我的风头,而你就是最好的人选。太子……一个多么诱惑人的位子。”渝姬幽幽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御书房,好像是某种阴暗的诅咒,“我需要你来帮我分担一部分的危险,所以你不能死。我的孩子太小,我的力量还不能够完全渗进皇宫,所以你还有存在的价值。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救你,只是血液而已,用完了吃些补药自然会再有的。”
“只是如此?”南宫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因为对我来说,多一个人恨我或是少一个人恨我根本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反正……我是肯定会下地狱的人。”渝姬转过身,不再看他。
“姑母,我发现我真的错了,我根本爱错了你!”南宫禛强忍着泪忿忿得转身离开。
“太子你记住——”渝姬突然高声道,“天家无情……你身为皇族就是要无血无泪,无喜无悲,放弃所有身为人的感情才会是一个优秀的帝王。”
“儿臣……受教!多谢皇后娘娘教诲!”南宫禛朝着渝姬得背影拱了拱手甩手离开。
“夫人这又是何苦?”赤儿适时得递上了一块方巾。
“只是告诉他一个道理而已,他的路还很长,也许这个帝国不久之后就要交给他来治理了。不趁着我们还活着教给他一些帝王之道,我又如何能够走得安心?”渝姬擦去了渗出眼眶的泪道,“人非草木,他那个时候与我这样朝夕相处,就算是再冷血也多少有了些感情。不然……我也不会放血救他了。”
“可是这样,太子也太可怜了……”赤儿叹了口气,“他其实也是个渴望爱的孩子,只是生错了皇家。”
“若是能够选择,我宁愿永远不要来到这世上。”渝姬走出御书房,看着园中满园得鲜花道,“太累了……”
入夜,渝姬正躺在软榻上小憩,可是却听见有喧闹的声音传来。她的心猛地一紧,莫不是敌军攻城?
“赤儿!赤儿!”渝姬随意披起一件大衣高喊道,“快去看看出了什么事,立刻回报!”
“是!”
不出片刻,赤儿急匆匆的回来,喘着气道,“太子……带着人从偏门跑出去,被敌军发现……现在,白夜门主正护着他们回城。可是……那边的人越来越多,太子……危险了。夫人,怎么办?”
“我这就去城门,你去准备那个。”渝姬闭了闭双眼,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是!”赤儿又施展轻功跑了出去。
渝姬以最快的速度站在了城门之上,看着脚下混乱的战况,她艰难的辨认出南宫禛的身影,越来越多的人扑了过来,他们几乎就要将那两人淹没。渝姬的心脏再一次紧缩,南宫禛千万不能有事。
“找二百人,将他们夺回来!”渝姬低低的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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