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百货商场内，两名高挑的导购员一左一右的站在以为满头银丝的老夫人身旁。
傅奶奶左手一件右手一件，目光在衣服之间徘徊不知道该选哪一个才好。
“两件我孙子穿了都好看……”她只顾着自己嘀咕，没有看到身边的导购小姐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婆婆，下次您可以带您孙子来试给您看。”导购员往上拢了拢满怀即将掉下去的衣服，满脸强颜欢笑。
他们店里的都是好几千的高档货，这种老人家也不看看店面就往里走。
“他忙。”傅奶奶叹了口气，“每年才来这么一次……到底选那件好呢？”
“那我手上的这些，您如果不满意我就先挂回去了。”导购员说完也没等她回答就转身离开。
她们前排的货架被拿走了一件大衣，叶凝雪的脸从那条缝隙中露了出来。她昂首挺胸给自己打了打气，准备上前假装偶遇。
那两件都太正经，和傅春歌那种骚包气质根本一点都不搭。叶凝雪看到傅奶奶手上的衣服，忍不住在心里腹诽着。
她故意紧盯着傅奶奶手上的衣服，让对方先注意到自己。
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傅奶奶有些犹豫的问到：“小姐，你想看看这两件？”
“啊，不，不用了。”她笑着摇了摇头，礼貌的推让，“是您先看到，您先选。我再看看其他的。”
傅奶奶也报以笑容点了点头。
“我看您一直在犹豫，是想挑个什么样的呢？”她问，“也许我能帮您参考一下。”
“给我孙子买的。”傅奶奶爽快的回答，“他们男孩子也不知道保暖，整天穿的单薄。这次回来，我就没看到他有什么厚实衣裳，这不来给他挑两件。”
她听完摸着下巴，假装认真的思索，“您孙子今年多大？”
“二十六七，个儿也高。”傅奶奶说，“我寻思着这些衣服都好看，可是穿在他身上怎么都觉得怪异。”
能不怪异吗？非要给猴子穿件衣服。叶凝雪在心里想，他那种骚气冲天的人恨不得裸着出门，还考虑什么保暖？
“这件怎么样？”她从架子上拿起另一件衣服，花花绿绿的拼接色块。一般人看上去估计会觉得丑到不忍心再看第二眼，但是想想傅春歌穿上后的效果竟然觉得很挺不错，“这种衣服得看人的气质来，穿到身上才能发觉好不好看。”
傅奶奶深深的看了叶凝雪一眼，接过衣服笑了，“果然还是年轻人了解年轻人，不像我这种年纪的老婆婆了眼光也落后了。”
她将大衣轻轻后后的细看了一遍，接着用打量衣服般的目光打量起叶凝雪。
说了两句客套话后，两人就道别了。她也不急着强凑上去，太生硬的搭讪反而会让对方反感产生防备的心理。
她在脑海中回想自己连夜指定的计划，下一步应该是茶馆偶遇了。
傅奶奶每次出行逛街都会去相同的那家茶馆歇脚。她得先一步赶到那里去等着。
茶馆开始小巷幽静处，来的人不多。客人不是轻声细语的交谈就是在看书，十分宁静悠闲。
她挑了张插了腊梅的桌子坐下，一边开始谋划起接近到傅春歌后的该怎么办。
时间不知不觉间过的飞快，她拖着下巴忽然感觉到有一束柔和的目光朝自己射来，抬头看去竟是傅奶奶。
叶凝雪惊讶了一下，隔空朝其笑着点了点头。
“姑娘，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傅奶奶坐了过来。
“我也很惊讶，一天之内遇到两次，这大概就是缘分了。”她让侍者再拿了一只杯子过来，亲自往那只深蓝色的建窑油滴盏中斟茶，“您请喝茶，我点的是踏雪寻梅。”
“你让我又想起来自己年轻的时候，跟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总觉得自己也有活力多了。”傅奶奶笑着说，“姑娘，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叶凝雪，结霜凝雪作婵娟。”她说完连自己都是一愣，唯一记得与自己的名字联系起来的一句诗竟然是这个。由此看来她的一生从有了名字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打上了悲怆的烙印。
“好名字，叶小姐如果不介意和我这个老太婆做朋友怎么样？看到你我就觉得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喜欢的紧。”傅奶奶说。
她有些受宠若惊的点头答应，没想到计划进行的这么顺利。
“对了，明天来我家做客怎么样？”傅奶奶从包中拿出笔和老花镜，在纸巾上一笔一划的写下了地址和联系方式。
“冒然去打扰会不会不太好……”她拿着纸巾，总觉得进展的太快会出什么问题。但是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只是这位老人家表现出来的亲近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傅奶奶又将东西仔细的收好，嗔怪的看了她一眼，“这有什么？家里只有我一个老太婆，平时冷冷清清的，一直都希望能热闹点。”
和傅奶奶一直聊到黄昏时刻才分别，她突然有点羡慕傅春歌有这样的亲人。时光在沉淀在老人的身上绽放出了一种从容的美，好像没有什么事能打扰到傅奶奶的好心情。
回到家，叶凝雪兴冲冲的将一天的经历都跟顾流琛说了一遍，但是他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
“明天我请假，去傅老夫人那里。”她说完最后一句话，顾流琛的脸色也随之阴沉到了极点。
只见他“嗯”了一声就丢下筷子离开了餐桌。
叶凝雪转头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饭后她去婴儿房和穆尘宇玩，陈妈一边收拾着满地的玩具，一边忍笑问：“夫人，您泽东呢不知道顾总为什么生气？”
她握着两只小肉手，不明所以的摇头，“不用管他，他时不时就那样，有话就直说嘛。”
“明天是顾总生日，你让他怎么好意思直接提？”
陈妈忍俊不禁，“我看啊，顾总心里期待着呢，结果你说有事，兜头就将一盆冷水浇在他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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