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沈先生叹了口气，耐心的继续说，
“顾流琛，你还是没明白游戏规则。我说了，你只能救一个。哦，我忘了告诉你，叶凝雪的身边也被我绑了定时炸弹。当你英雄救美的时候，她那边已经……”
话到这里停了停，他压低声音笑起来，听上去却如鬼魅哭嚎一般恐怖渗人，“砰！”
“你说什么！”顾流琛皱起眉头，“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当他听说叶凝雪也被这个疯子抓了，权衡之下还是决定亲自来找叶悠悠，但也派了人去搜寻叶凝雪的下落。
“对啊，你不是也没按照约定？”沈先生说，“我说了让你一个人来，可你是怎么做的？顾流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带了多少人。”
“说吧，你要多少钱才肯放人。”他惊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对方竟然都了如指掌。
手机那端的声音消失了，无线电将冰冷的沉默诚实的传到他的耳中。就在他等的快要不耐烦时，一声叹息幽幽的传了过来。
那叹息声极短又轻，听起来十分不真切，让人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你到底想要什么？”顾流琛沉下声音，正视起这个人。对方绝不是为了钱的普通绑匪，事情愈发棘手起来。
“你。”沈先生说，“我想要你在我的面前低下头，哭着，跪着求我放过你。顾流琛，这一天不远了，我已经看到那时候像一条哈巴狗一样的你拼命地摇尾乞怜。你的高傲和自尊，都会变成杀死你自己的刀子。”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将他包裹，顾流琛皱起眉头，总感觉这样的话在哪里听过，可努力的想回忆又只是徒劳无功。
“我们认识？”他放弃了回想，直接问到。
只听沈先生的语调变了，原本的平缓变得有些尖锐，连语速都快了许多，“呵呵，认识，当然认识！顾流琛，你在逃避什么？那些日子，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呢，你欠我的，我会一点点拿回来！”
额角忽然痛了起来，能明显的感觉到血管在不安的搏动，他咬牙强忍着疼痛感，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熟悉感裹挟着恐惧一下下的叩击着他的心脏，似乎想要撬开某一个尘封的门，让黑暗的悲哀得以重见天日。
“顾流琛，让你的人离开，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叶悠悠。”沈先生冷冷的命令道。
他按住额头，直到强烈的痛感稍稍减退后才摘下藏在衬衫领口后的微型对讲机，“你们可以走了。”说完，他把对讲机扔在地上。
仓库沉重的大门“砰”的一声打开，那声巨响向里在空荡荡的仓库内传荡，声音古朴浑厚犹如半世纪以前的钟声跨越了时间传来。
幻想中的钟声化作长袍，而那些飞扬在空中的灰尘变为闪耀的碎钻，风穿上华袍呼啸而出穿过他的身体张扬远去。
远在城市另一边的顾氏别墅，门窗紧闭，将温暖的春天锁在了屋中。
卓管家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老爷，到吃药时间了。”
“我又没病，整天吃这些没用的干什么？”卓老爷子不满的用拐杖敲了两下地面，他的面色虽然红润，但整个人看上去已经没了以前的那种精气神。
“医生说了，得吃。”卓管家将盘子放在他面前，“老爷，您也别强撑着，顾总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您该享享清福了。”
他对这个跟了几十年的固执的老头清楚的很，卓老爷子嘴上说着放手，心里还是无时无刻不在记挂着唯一的孙子，记挂着顾家。
顾老爷子叹了口气，双手叠加在一起按住拐杖，“老卓，只要那件事没解决，我这心就得悬着一天。那个时候你也看到了流琛那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流琛要是有事，他的爸妈在地下也不会原谅我的。当时死的应该是我这个老头子，死的应该是我……哎！”
那件事一直是顾老爷子的心病，因为太过痛苦，他们都选择了无视。殊不知要治好这种病，还是得重新正视它。
“老爷，还有夫人呢。”卓管家笑着安慰道，“有夫人在，顾总不会有事的。”
他闭上眼睛，重重的点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面包车开上国道后，叶凝雪看着外面的路眼中的惊讶就越来越深。
这条路她只走过一次，但已经深深的刻在了她的脑海中。
车子往荒凉之境开去，颠簸中几乎就要把她深压心底的记忆给抖了出来。
“这里是？”叶凝雪用质疑的目光看向身边的女人，对方还是相同的微笑点头。
她拉开车门走下去，海浪的声音一遍遍传来。清冷的风撩起她的长发在空中起舞。她顾不得整理杂乱的头发，而是仰起头看向面前破旧的疗养院。
这里是她的母亲，曾经被强制送来的精神病院。
和记忆中的崭新不同，眼前的建筑也没有从前感觉到的那么高大神秘。它像一个垂暮到背部佝偻的老人，用那张牙齿完全脱落而瘪进去的嘴在向来访之人絮絮叨叨的诉说往事。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叶凝雪不解的问。据她所知，这家疗养院已经面临倒闭，里面仅仅留着几位没有家人的病患。
“老板说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女人一边说，一边做出请的手势，“叶小姐一定也想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什么好端端就疯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时的她还小，对于很多事情都不了解，而大人们也并没有把她当成一个可以讨论的对象。因此她知道的事，都是已经被宣判过的结果而已。
比如母亲患上忧郁症，比如母亲已经被送到精神病院……
“老板说了，叶小姐想要的东西在档案室。”女人将一把钥匙交到叶凝雪手中。
她看着钥匙，忽然感到害怕，海浪撞击崖壁破碎的声音再次在她的耳边响起。万物忽然寂静，母亲的话从记忆深处浮现。
凝雪，不要为了仇恨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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