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皎洁无比的面庞闪着柔润的光，眼波如水，闪动着期盼的光，亮晶晶的，红唇微动，软语恳求：“……你已经放弃过，现在这个结局，只要你放任不管，就算不得是你的错。”
“你……不懂！”杨戬艰难地从齿缝间迸出这几个字，“你根本不懂！”
白真叹了一口气，眼中升起雾气，露出浓浓的失望：“师兄，我不是不懂！我只是……只是不甘心为了不相干的人，而放弃自由。我想离开这里！”
杨戬深吸了一口气，硬起心肠：“这里的凶猛恶兽一旦逃出去，会祸害万千世人！”
“可是你说的世人与你并不相干！”
“所以说，你不懂！那是我的族人，我的兄弟姐妹！”杨戬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挥手解开法阵，顿了一顿道：“你想靠毁掉阵法来离开这里，我不会答应，除非你打倒我。”
白真脸色刷地一下变得雪白，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道：“我不会向你动手，我……我……”
“随便你。”杨戬硬起心肠，咬紧牙关，不再与她多说，纵身向高空飞去。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白真眼中浮出泪花：“……我喜欢你！”声音低不可闻，如同耳语。
可惜这句话杨戬根本听不见。空中狂风大作，呼呼刮在脸上，衣衫猎猎飘动，耳中听到的只有风声而已。
这一刻，他的心中不是不难过的，心头空空落落，好似少了一些什么东西，又像多了一些什么东西。
他真的很喜欢白真。虽然她是龙，但他总觉得，她比许多人还像人，比辛眉、叶曦、桃溪、夏洛业、夏洛飞、尤青青，比很多人都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的坦诚，她的美丽，她的天真，如此可爱，如此真实，如此自然，让他禁不住想要和她在一起。
他知道自己不可以苛责白真，要求她像自己一样为世人考虑，不能要求她像自己一样自愿舍弃自由。换而言之，这样的情况，换一个人来面对，例如夏洛业，或许也会做出与她一样的选择。
龙是一种天性便会自由翱翔的种族，对他们来说，也许自由真的比生命更加宝贵，更加值得去争取。他不是龙，无法理解龙的思想，而白真不是人，自然也无法理解他的思想。
尽管反复劝说自己不可勉强，不可放不下，但禁不住的心头涌上阵阵失望和酸楚，以后他们俩还能像从前那样相处吗？他们还有以后吗？
他想着这些，心思愈加杂乱，飞到高空，顿住身形，深深呼吸，屏息杂念，凝视着五十多丈外的天空。
在那里，云雾随风乱飘，许多身影翻飞撕咬，白狐正与众兽斗得正酣。周围有大风在鼓动，从他的角度都能看见所有鸟兽身上的毛发都倒竖起来，向着高处飘飞。
头顶数百丈之外的极高之处，在翻滚的云层中心，有一个黑漆漆的深洞。目测那黑洞，杨戬皱眉，必须想个法子尽快把这些酣斗的众兽调离此处！
一个身影悄然而至来到身旁：“师兄！”
杨戬转过头，正对上白真幽怨的双眸，不禁心中一痛，又是一紧：“你，你……”
白真瞟他一眼，脸涨得通红，鼓足勇气道：“师兄，我想好了，我喜欢你，我要和你一起，你不走，我便不走。你不让他们走，我就帮你……”说着，眼圈不由自主地红了，哽咽道，“……帮你拦着他们！”
杨戬心头剧震，情不自禁地一把抱住了她，低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好好和你说，可是……”两行泪不知不觉从眼中流下，酸楚，感动，甜蜜，欢喜，悲伤，愧疚，种种滋味填满了胸口，让他语声哽堵，说不下去。
两人就这样抱着，久久才平静下来。
白真擦去脸上的泪，嫣然一笑，推他道：“师兄，别忘记正事了。下面我们要怎么做？”
杨戬忙回过神来，惭愧不已，因为与白真的和解，竟差点忘记了大事未办，忙转头看向犹自酣斗的白狐等众兽。
幸好所有鸟兽，包括赤牧和白狐在内，都没有注意到头顶数百丈的高空上黑洞正在缓缓扩大。
只见白狐轻盈跳跃，从一只有两人高的灰熊肩头掠过，后足刺啦一下割过它的喉咙，灰熊登时发出惨嚎，两只爪子在空中无力的抓了几下，壮硕的身躯从空中砸了下去。
白狐咯咯大笑。赤牧怒吼着向她喷出一条巨大火柱，云团拂过，火柱偏了去向，瞬时从白狐头顶扫过，而后便被风吹得一点火星都不剩。
“赤牧老泥鳅，你眼神不好使啊！”白狐得意大笑。
一个白影闪过，那只名为突兀的白羽怪鸟，悄悄飞到白狐身后三丈之处，猛然间双翅收起，缩成一颗圆梭子如箭怒射，向着白狐冲去，翅膀上寒光闪闪，两排匕首一般的翎羽根根直立。
“啊！”白狐背上血肉绽开，皮毛翻起，扭头欲咬，白羽怪鸟早已躲到远处。
“你竟敢暗算我！”白狐咬牙切齿。
白羽怪鸟大笑着拍动翅膀，迅速飞回赤牧身畔。
“找死！”白狐昂首，嘴唇翕动，一串尖锐嘹亮的啸声从口中崩出，透明声浪直扑白羽怪鸟，快如闪电火光，倏忽之间便击中了怪鸟胸口。
高处的黑洞，霍啦一下又变得大了几分。
怪鸟嘎地一声大叫，扑扇了一下翅膀登时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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