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风打过我的脸颊。
林钊喊了我一声，声音急促又难过，“海棠！”
我趴在他肩膀上，下巴枕着他的肩膀，有种特别坚实的依靠。林钊抱着我，措手不及的闪躲，转身的瞬间我看见出手失利的叶深，双眸眯着，狭长而阴狠，他毫不犹豫地抬起手准备开第二枪。
这时，我凑在林钊耳边说，“往左边躲！”
林钊迅速拉着我向左边去，我和叶深一起做事这么多年，早就知道他下意识的习惯，但他很快就发现是我在给林钊出主意，他肯定是火大了，所以一顿乱打，枪林弹雨中林钊抱着我的肩膀不断闪躲。
檀京见我受了伤，心下也着急了，特别严肃的语气跟林钊说，“阿开，带海棠先走，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一定做到，否则，你侮辱了你的身份！”
叶深今夜的目标不仅仅是檀京，更是林钊，所以他把重心放在林钊这边，剩余的人去纠缠檀京。可檀京一心想让我们走，愣是杀出重围。
我胸口中了一枪，占不了便宜，反而成为拖累，眼下我只能自保，先应付过去再说。
我以为我们几个的实力可以僵持一会儿，但没想到叶深发起狠来，像变态一样，夜幕之下，他穿着一身黑色脾气，寸头精神抖擞，双目无情的凝视着我们，一只手端着枪，十分镇定地一直往前走，边走边开枪。等枪膛里的子弹用完后，他非常熟练的换了子弹，把我们打得无处躲闪。
檀京见情况不妙，又催促到，“阿开，你们走！”
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我执着的说让檀京一起走，已经不现实了。
但我想试一试，试一试叶深到底想做什么。
我推开林钊，不顾叶深的枪眼走到面前去，叶深见我并不反抗了，举着枪靠近，站在距离我们五米左右的距离，冰冷无情地看着我们。
“三哥，你想干什么。”我问他。
“海棠，他们都是叛徒。我听七叔的吩咐，带人回去。”叶深朝檀京抬了抬下巴，说，“七叔说，用你拿走的优盘，换方惠一命，你若是有兴趣，就跟我走。否则七叔会怎么对方惠，我说不好。”
“三哥，放我们走。”我说。
叶深冷笑，特别失望地看着我，“海棠，你就这么想跟林钊走？”
“不，我想跟我哥走。”
“你和檀京，谁都不能走。”叶深说，“从七叔把我们领回青州的那天起，我们这辈子，都走不掉。留下来，咱们都能活，走出去，只能死。”
我知道叶深说的是什么意思，即使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青州，离开叶修，可我此时有太多太多的疑惑想去解开，我想找到江淮，问他到底是谁，问他我和檀京从哪里来？我还想问问林钊到底是谁？他和檀京什时候往来的，做了什么协定？
除此之外，直到方才，我才发现，即使我一次都没想过离开，但我的心日夜都盼着逃跑。
“三哥，你变了。”
“是你变了。”叶深拿枪指着林钊，“或许，我就不该让你独自去杀张洋，这样你就不会遇见他，他就不会闯进来，把你也改变了。”
叶深知道我和林钊的渊源了！
“你知道这跟他没关系。我现在就问你，放不放我们走。”
叶深轻笑，淡淡地看着我说，“海棠，你不要跟我讲条件。我从没拒绝过你。”
“那你的意思是可以？”
“他和檀京，你选一个。”叶深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强调说，“你选谁我都答应你。”
我选谁？
我两个都想选。
但说实话，我这一刻在问自己，我和林钊有什么关系？不管他是谁，都跟我没关系，是死是活，都是命中注定。欠他的，方才的那一枪，我已经还了。
可檀京是我哥，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不能失去。
可檀京太过仗义，不可能对林钊不管不顾。
“让他们俩走，三哥，我跟你回去，一切后果，我来承担。”我说。
叶深摇摇头，“海棠，他们俩，只能走一个。”
夜深了，码头上的风呼呼的，凉飕飕的。我胸口特别疼，以前不管是出任务还是做什么，只要可能有危险，我们都会接受针剂，皮开肉绽也不大感受得到疼痛。
但今晚，我觉得自己快疼死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我会说出让林钊走这种话。
绝不是因为我对他怎么样。
譬如我喜欢他。
绝不是。
我想和檀京，我唯一的哥哥，生死都站在一起。
叶深听到我说让林钊走，眉头扬了扬，下巴微微颤了颤，“好，我让他走。”
叶深平静的转身离开，我看他萧瑟远去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到今天我都还没看明白这个人，只解读出了难以理解的落寞。
檀京上来查看我的伤势，劝我和林钊一起走，剩下的事情他会解决，他说他给我留了东西，放在银行的保险柜里，回头林钊会带我去取。我想问的所有事情，他都提前准备好了，怕自己没时间亲口告诉我。
我赶紧制止住他，“哥你闭嘴，我要听你亲口说。我和别人不熟，我只相信你。”
“傻丫头……”檀京捏了捏我脸蛋，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方才远去的叶深忽然像个神经病一样又回过身来，端着枪一阵乱打，慌乱中林钊拉着我奔跑，我们三人快速躲到了一辆破吉普车后面，子弹啪啪的打在车上，擦出火花。
我好几次要冲出去，我真是恨不得把叶深杀了！
但都被林钊抓住了，他说，“我们必须撤了，檀京你带海棠走，我来掩护。”
“你带他走！叶深想抓我回去立功，不会对我下狠手。倒是你，他恨不得吃了你！”檀京嘲讽说，“是你毁了他多年屹立不倒的自信。”
檀京又看了我一眼，我有些不明就里。
我根本没得商量，檀京抓住时机就站起身来，用林钊的配枪和叶深打了起来，给我和林钊留机会，林钊趁机抓着我跑，绕到后面去。
我以为我们拼尽全力，即使满身窟窿，也能逃走。
可当我和林钊上了小船，我哥，却没能上来。
我被林钊的双手捆住，声嘶力竭地喊檀京的名字，眼睁睁看着他被叶深打中腹部，打中双腿，跪倒在码头上。
他倒下的最后一刻，还在催促林钊，“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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